第184章 瑤山蒼莽(3 / 3)

歸海齊道:“我不在乎輸贏,卻不會讓任何人傷及他們性命!”

蕭覆雨冷笑一聲,直直盯著歸海齊雙眸,“如此自信?怕是自負了吧!”他話語中的森然寒意不知從何而起,目光卻甚是咄咄逼人。

歸海齊朗聲一笑,“自信亦或是自負,我自有分寸,不勞蕭閣主費心。蕭閣主琴音都能傷人,何況刀劍,我們還是走遠點比較好!”

蕭覆雨冷峻的麵容上神色微微一變,眼中蓄積起的殺氣稍稍消散了幾分,點了點頭,忽然將手中古琴一橫,托在手上朝蘇亦清問道:“小丫頭,可會彈琴?”

蘇亦清點頭,“會一點。”

“可會奏《聞戰》古曲。”

蘇亦清淡淡一笑,“真不巧了,小女子剛好。”說著頓了頓,將蕭覆雨忽而一暗的眸光瞧在眼底,狡黠的接著說道:“會奏!”

蕭覆雨眼神冷冷,斜了蘇亦清一眼,隨手一扔,將那把古琴拋了過來。蘇亦清也不驚慌,上前一步,隻覺手臂一沉,就將古琴攬入懷中,心中微有訝異,這把竟是上古名琴靈機!

連珠式琴,形飽滿,黑漆麵,琴麵上有流水似的冰裂斷紋,可見其年代久遠。琴底頸部刻有“靈機”二字行草書,龍池左右分別可有隸書銘,“其聲沉以雄,其韻和以衝。”隻是印文稍稍剝蝕,隱晦不清。

正在蘇亦清心下感歎此琴名貴之時,蕭覆雨又道:“小丫頭,你可別亂彈,否則是會出人命的!”

蘇亦清抱著靈機琴走進了旁邊的小亭閣,盤膝坐下,輕輕撥動了一下琴弦,清越空靈之聲悠然從指間傾瀉而出,她揚起嘴角笑了笑,狡黠地說道:“那可說不準,萬一我記錯了琴譜或混了五音,豈不是要出人命?不過剛才蕭閣主大顯神通,差點傷及我們性命,我稍稍回敬一下也沒有什麼大礙吧?”

蕭覆雨嗤笑一聲,“你的琴音若是出差錯傷了我,我必定會拉著歸海齊為我陪葬。”說著左手緩緩地撫上腰間,輕輕地握住。

蘇亦清等心中不由得微微一滯,天下人皆知,那柄令人聞風喪膽的雨花劍,就如同腰帶一般纏在蕭覆雨的腰間。已經有多少年,這柄劍幾乎成為了傳說,因為再也沒有人見到過它出鞘。而今,就在天寒地凍的瑤山,塵封多年的蒼問和雨花同時出鞘,見證者隻有他們。

胸腔中堵著一股難言的氣,像是寒冷淩烈的風倒灌進胸口般滯脹發澀,又混雜著隱約的欣喜,畢竟曾是慷慨悲歌的熱血男兒,那浸透於骨肉筋脈中的血氣,並未消逝在多年的無所事事中,反而沉澱的越發深厚。

此時,向來聒噪嬉鬧的幾人也屏息凝神了下來,一臉肅然,目光一轉不轉的盯著雪地上迎風而立的兩人。

驟然間,二人身上俱是迸發出凜然駭人的氣勢,劍光一閃,兩劍出鞘,蒼問威嚴厚重,雨花鋒利沉涼。

齊齊縱身一躍,借著山中密集的鬆林,足下發力,不消片刻已是在百步開外。

蘇亦清注意力集中在遠處兩人的身影,手下的動作也是毫不耽擱,白皙修長的手指飛動,輕挑著琴弦,弦音像是一汪清水淙淙流出,蜿蜒而去,泠泠作響,一折連著三歎。

伴隨著尚且柔和的琴音,遠處的兩人身形如電,寒冷的劍芒已然在空中劃出一道絢麗的弧線,短兵相接,金屬在碰撞之際錚然嘶鳴,有如龍吟。驚濤駭浪似的劍氣直衝雲霄,激起漫天的飛雪,像是又進入了大雪天。

《聞戰》古曲的韻律越來越激昂,金戈殺伐的淩厲,鐵馬冰河的森然,一絲不差的從琴弦上傾瀉。眼前不由得浮出山石嶙峋的戰地上,戈矛聳立如林,旌旗連綿如雲的場景。歸海齊與蕭覆雨同時大叫一聲“好!”劍身齊齊揮動挽出一個個劍花,帶著死亡的肅殺在冷意中綻放。

回身、躍起、挑劍,一招一式,誰也不敢有絲毫大意。歸海齊的劍招雷霆萬鈞,奔騰如大江大河;蕭覆雨的劍招靈動飄然,淩冽如冷電寒光。劍意中殺氣從二人周身散發,像水中泛起的漣漪,層層蕩漾。

劍氣破風,兩人的身形隨著招式遊走於雪地之中,時而如燕點劍而起,時而驟如雷落葉紛崩。

蘇亦清撥動著琴弦,越來越冷冽的琴音讓她心神激蕩,氣血翻騰,突然間曲風一轉,琴音變得鏗鏘剛毅起來,宛若浪花擊石,江河入海,波濤洶湧,震動著眾人的心弦。

琴音激越之時,歸海齊和蕭覆雨再次閃出腕中的劍光,霹靂一般疾馳向對方所在的風中。蕭覆雨的雨花劍看似薄如紙片,綿軟如白練,卻鋒利無比,攜裹著破碎的寒光,閃到了歸海齊對麵。

歸海齊一轉手臂,猛虎般的鐵劍旋轉起來,攪動著彌散在天空裏的劍光。

再次不約而同的紛紛躍起,在飛雪之間跳躍,兩人的劍氣似乎都已到了奔潰的邊緣。

洋洋灑灑翩飛的雪沫籠罩著他們,白茫茫中一黑一青的身影隻化作隱隱約約的輪廓,上下翻騰舞動,再也看不真切。

漸漸地,琴音緩緩落幕,一曲《聞戰》也耗盡了蘇亦清的精力,臉色發白的站起身來,急速走出小亭閣,目光盯著遠處。

然而等到茫茫飛雪盡數歸於平靜,空曠的雪地上竟是寥無人跡,一片死寂!眾人的心皆是咯噔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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