火光衝天,周圍一片驚心動魄的嘶喊,火舌吞噬著那整齊有序的房屋,濃濃的黑煙翻卷而上,伴著如血的夕陽,便如快要陷入黑暗的煉獄。
身著明亮鎧甲的武士騎著高頭大馬,立於山底,目光一動不動地望著還在無盡蔓延的火海,上古的巨獸張開了它的嘴,它會撒下紅色的災難,青山失色,流水無光。火沒有停息地燒著,時不時有木質建築轟然倒塌的聲音。
飽經風霜的石碑,經曆了不知多少年的歲月侵蝕,終於低下了頭顱,安靜地躺在泥土中,朝上的一麵依稀可辨,銀鉤鐵畫地鐫刻著“丹蒼門”三個大字。旁邊跪著一個披頭散發的男子,身上衣服破爛不堪,嘶啞地笑著,幾近癲狂,口中一直說著一句話,“完了,一切都完了。”
盤踞於丹蒼嶺的古老門派,在一日間付之一炬,靈溪程氏聯合當地府兵,一次剿滅了這股勢力,隨之程氏遣散家中賓客奴仆,甘願退出靈溪氏族之流,按理來說,程氏此次有功,卻得此結局,讓人百思不得其解。
靈溪本就是繁華之地,如此大事很快便傳的沸沸揚揚,酒樓客棧,市井酒肆都在談論,說書之人更是將其渲染的有聲有色,像是他自己親眼所見一般。不過按他們的說法,丹蒼滅於雨花閣之手,而不是程氏與靈溪府兵。
女子坐於窗邊,品著香茗。對麵便是靈溪最著名的說書之地,聽那人將昨夜之事說的如此有意思,淡淡一笑。
“姑娘也覺得說書的講的很有意思嗎?”
一名身著素色衣衫的男子緩緩地從旁邊一桌移至她的對麵,笑著坐下,男子劍眉入鬢,鼻梁高挺,身形如鬆,行動如風,一瞧就是武人。坐定,抱拳道:“在下昊都歸海齊,叨擾了,隻是有一事想要請教姑娘。”
女子也不介意歸海齊就這樣與自己同坐一桌,笑著說道:“小女子初來乍到,生平第一次在靈溪逗留,恐怕幫不上歸海將軍。”
“我想此事也隻有姑娘能解惑一二,不知姑娘與丹蒼一門有何仇怨,何以挑動兩方之爭。”
女子依舊笑著,眼眸中卻漸露冷芒,讓人心生寒意,不過歸海齊麵色不變地望著蘇亦清,沒有壓迫之意,卻也絲毫不退。女子也不問歸海齊何以說此話,隻是笑道:“拿人錢財,替人消災,丹蒼門身為江湖一大勢力,卻多行不義,程氏更是以第一大族身份自居,攪亂靈溪之地,靈溪首府大人為此可是苦惱了好久,這不我就給他出了出主意。”不等歸海齊再說,女子快速說道:“事情就是這樣,信不信由你,時辰不早了,我先告退。”欠身一禮,起身離去。
“唐突請教姑娘芳名。”
“若還能再見再說吧。”聲音隱隱傳來,女子已經走遠。
歸海齊無奈地坐於原位,苦笑一聲,也是起身離去。
夜色漸漸籠罩下來,微冷的風吹過,平靜的湖麵上泛起漣漪,也攪亂了朦朧的水寒之氣,一葉扁舟突兀的出現在湖心,已至夜半,自不是打魚的漁船。船頭坐著一女子,眉目如畫。穿著打扮不加修飾,一頭青絲隻用木簪束住,可能是因為水寒之故,披著白色鶴氅。卻正是靈溪城中與歸海齊有過交集的女子。此等裝束,倒像是逍遙自在的隱居閑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