曲氏感覺到了郭氏眼角的一絲淩厲,看來是著實氣到了,曲氏一愣:“姐姐這是什麼意思?我們家語兒隻是不喜背書罷了,拖累沅兒我在此表示歉意。”曲氏話畢,卻暗帶著另一個意思,‘這件事本來就是大不了的東西,若是哪方在小肚雞腸、計較在心,那肚量也忒小了吧?
郭氏沒有說話,可她旁邊的侍衛們可就站不住了,暗地裏默默地把刀拔了出來,等待郭氏的指意便動手。還好郭氏揮手阻攔,隻是淡笑:“大夫人,我敬您是白家的一品詔命,可白大小姐和沅兒剛開始便有了過節,這次老太君想打好關係,我們二房的人也不反對。可這種天色不早還沒回來,如果一整晚都留下去背書,我們沅兒的名聲還要不要了?您們大房的人有重三公子娶,我還得替沅兒物色物色,小小年紀就沒人嫁,那之後該何如啊?”
郭氏歎息一聲,那表情充滿了憂傷,深邃的眼眸夾雜著一絲沼氣,仿佛要哭出來了。曲氏默默看了過去,心下冷哼,也不吃郭氏這一套。可真不愧是從朝北過來的人,心機子可真是多,女孩子確實很注重名聲,若是夜不歸宿指不定會罵出個什麼來,可我們語兒也會染上什麼不好的名聲,這次就先不跟她計較了。想著想著,曲氏吩咐香菜:“香菜,快去把我封底裏的酒拿給先生,一定要把白大小姐和二小姐帶回來!”
曲氏嚴肅的表情讓香菜知道了問題的嚴重性,香菜立馬去備馬車了。連帶著去的有郭氏的隨從,因為郭氏不太放心,所以又派了幾個丫鬟過去。
“香菜已經備好了馬車,祖母天色不早了,您先去休息吧。”曲氏命人攙扶著老太君回去,老太君一把揮開了丫頭,陰沉著一張臉:“飯還沒吃完,你們就想把我這個老太婆打發走?”
“這…”曲氏也明白老太君的意思,默默的和清嬤嬤交遞了一個眼色,看來老太君這是要等人了,本來白筱語就是她的命根子,若是出了什麼差池,老太君是第一個坐不住的。正當場麵比較僵直的時候,一個清脆的聲響傳來,倒也算是天籟了。
“咦!你們坐在這兒幹什麼呢?”白筱語一臉好奇地拉開了簾子,因為翠竹拉馬的慢,她和白沅陵便在路上耽擱了一會兒。剛來到正廳,映入的便是一群人正襟危坐在那裏,氣氛尷尬的很,也不知道發生了什麼事兒。
“母親!”白沅陵夾雜欣喜的聲音傳來,郭氏偏過頭,望著自己如花似玉般的姑娘佇立在那兒,懵懂的眼眸和溫順的笑意,像仙子般不食人間煙火,郭氏深邃的眼睛裏也帶了一絲柔和。
“飯已經涼了,我讓丫鬟先去熱一熱,你們倆個先坐下來吃吧。”曲氏揣摩了郭氏倆眼,心中也沒有責怪她們回來的晚,隻是讓香菜去備好筷子和飯食,命她們挨在老太君旁邊坐下罷了。
白筱語第一個落座,其次是白沅陵。因為老太君的臉黑如周公,白筱語倒是挪了一下自己的凳子,害怕自己又因為什麼事兒惹到了老太君。
“咳咳。”
倆道輕微的咳嗽聲傳來,讓白筱語的手一頓,銀筷子也差點掉地,白筱語微微一笑:“祖母,您是不是有些傷風啊?要不要語兒讓清嬤嬤攙扶著您回去?”
“不用了。”話機一轉,老太君漫不經心道:“語兒,說書先生是哪個時辰放你們回來的?”
終於要來了…白筱語圓碌碌地轉了一下眼珠子:“大約是落昏這時,因為語兒和妹妹出來的晚,倒也沒注意時間。”
“哦?平日裏學堂放課是哪個時辰?”
“大概是卯時。”白筱語還沒來得及插話,郭氏倒是說了一嘴,用溫和的目光望著白筱語,可眼底裏沒有一絲笑意:“本來那個時辰正好是個點兒,一般的說書先生不會晚留學生太過,所以比這個更晚回來的…要麼就是被罰了;要麼就是沒有記得時間,出去做什麼了,相信語兒是不會做這種事兒吧?”
郭氏似笑非笑,因為曲氏剛剛已經說了白筱語被說書先生挨罰,所以眾人自動排除了後者,選擇了前者,同時也一臉懷疑的盯著白筱語,堂堂一個白家閨秀,私人傳授還被挨罰的女人倒還真沒見過,說出去還不得貽笑大方、讓人不恥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