淺灰色的薄紗寢衣上,紫色繡線繡了九隻大小不一的蝴蝶,絲線顏色深淺不一,使得那蝴蝶竟好似正在翩翩飛舞一般。沐曦身邊的侍女看著這寢衣,讚歎不已,“這蝴蝶繡得可真好,若是穿著她在這寢殿內轉上一轉,定讓人以為昭儀是引了蝴蝶繞身而舞的仙子呢。”
沐曦用手指撫過寢衣,想起那日在藏書閣,她讓宗真不許將侍寢的事記在彤史上。
“朕每夜留宿在你宮中,彤史上都有記錄,怎得這次不能?你這不是此地無銀三百兩嗎?何況若不記上,母妃知道朕深夜來藏書閣,定會生疑。”
“你昨夜一人前來,定是沒人知道的,太妃又怎會發現?”沐曦看著那已經破了的寢衣,歎了口氣。
“若昨夜你不在此,朕速來速回,自然神不知鬼不覺,但因為你,朕在這足足呆了一夜,你覺得還會沒人發現嗎?”寬大龍袍遮住了男人的下半身,耶律宗真半躺半臥在地上,神情似笑非笑,****的上身一絲不掛,精壯體魄一覽無餘。
“那該怎麼辦,我要怎麼解釋才好。”沐曦挫敗地低下頭。
耶律宗真收起那好整以暇的態度,抬起沐曦的下巴,神色不悅地直視她的雙眸,“你要和誰解釋?文妃嗎?”
好像被人識破了把戲的孩童,沐曦小聲道,“你答應過的……”
“朕答應你護她周全,但沒說要重新立她為後。”耶律宗真神色一凜,手上的力道加重了幾分。
沐曦有些吃痛,“你還答應要放我出宮,結果呢?”
“你依然可以在事成之後出宮,隻是到時你是否還願意就要問問你自己了。”宗真將臉貼近沐曦,一字一頓地說道,“蕭沐曦,朕要你自己反悔。”耶律宗真穿好衣服,“一會兒會有婢女送來衣服,你穿好後回宮吧,這裏自會有人收拾妥當。彤史上也一定會記。”言畢,起身離去。
“皇上待你真好,這寢衣著實好看。”身後響起慕宜的聲音,將沐曦從回憶中喚回。沐曦回頭看著剛剛進屋的女子,一襲鵝黃色衣裙上繡著兩隻喜鵲,領口和袖口都綴著同色風毛,襯得蕭慕宜雍容華貴,溫婉端莊,隻是那如常的語氣裏有了些許不易察覺的醋意,“這顏色也選得極好,紫氣東來,沐曦,你穿上一定很美。”
“你若喜歡,就送給你好不好?”沐曦微微一笑,卻見慕宜低頭拂過身上的衣裙道,“不必了,你幫皇上,他賞賜於你也是自然,何況這樣的衣衫,我也有。”她的手指停在一隻喜鵲上,反複摩挲。
沐曦見狀,便沒再說什麼,隻坐下靜靜喝茶,兩人之間的空氣好似凝固了一般,殿內靜得讓人有些不安。
良久,慕宜才正了正神色道,“沐曦,我現在的身份不便見皇上,而你每日雖與皇上共處一室,卻又不侍寢。”說完頓了一頓,看了看沐曦,又接著道,“長此以往,怕是會被人鑽了空子去。我們應該想個辦法。”
沐曦知道慕宜對自己和皇上的關係有些吃味,但又不知該如何解釋,可蕭慕宜接下來的話,卻讓她吃了一驚。
“我家有一婢女,名喚嬋媛,你可還記得?此女長得圓潤可人,柳眉杏眼,身姿豐腴,難得的是她還十分機敏,且自幼長在我家,為人可信。”慕宜飲了口茶繼續說到,“我想由你將此女送到皇上身邊,以備不時之需。”
蕭沐曦愣愣地看著眼前的慕宜,有些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你是說,讓我將薑嬋媛送給耶律宗真?”
見她直呼皇上名諱,慕宜也嚇了一跳,忙伸手捂住她的嘴,“你莫不是瘋了,皇上的名字也是咱們能喚的。”
沐曦回過神來,忙改口道,“我是說皇上,你要我安插人在皇上身邊?慕宜,你這樣做,和太妃有何區別?”
“太妃是為了監視皇上,而我,隻是為了留住皇上的心,當然不一樣。”
“留住皇上的心?你自己喜歡的男人,為何要別的女人留住他的心?”蕭沐曦對這慕宜的想法頗為不解。
“沐曦,你剛入宮,很多事不明白,從來隻聞新人笑,哪裏聽得舊人哭,君恩如流水,我不能不為自己打算。除非…..”慕宜停了一下,“除非你願意侍寢,我便不用再尋旁人了。”
沐曦這才明白,慕宜表麵是挽君心,實則是試探她是否對皇上動了情,若她不肯幫這個忙,恐怕她與慕宜這十幾年的交情就算是斷了。可若她答應,別說如何麵對耶律宗真,就是對自己也難以交待。
慕宜啊慕宜,本是同根生,相煎何太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