葉清潭終於走出陳重元的視線,覺得快要虛脫了,趕緊扶住路旁的丁香樹,腹內一陣翻江倒海,差點要嘔吐出來。
實在不願看見陳重元的嘴臉,何況還要對他做出嫵媚的笑顏。經過十二年的沉澱,她今天才終於分清了他的笑,不是她那時癡迷的儒雅,分明就是貪婪和猥瑣。
半夏和杜若回來時,葉清潭已經鋪好了床褥躺下,“我娘說江都最近不太平,出了個采花大盜,你們兩個就住在外間,大家住在一處互相有個照應。”
“啊?采花大盜!”
兩個丫頭聽到這話嚇得不輕。
“應該也沒那麼巧!大家小心些就是了。早點熄燈睡吧,明兒還要起早趕路呢。”
葉清潭翻個身,聽到身後半夏吹燈的聲音。
好一陣細瑣的聲音過後,外間屋終於恢複了平靜。葉清潭暗笑,兩個丫頭不知找了什麼東西傍身,聽聲音應該是屋角立著的兩根擔箱籠的竹杠。
隻待好戲開場了!
她側耳聽著屋外的動靜。半夏輕手輕腳起床去拴門的聲音,鼓搗半天才又回到床上。葉清潭知道半夏肯定沒見識過她家的老式雙頭門栓,頂多拴了一道栓,從裏麵看不出來,從外麵要進來稍一撥弄很容易就開了。這正是她想要的!
三更天了,窗影搖窗,夜色格外地迷幻。葉清潭聽到了她熟悉的腳步聲,不由得暗暗冷笑。
門吱呀一聲開了,撲通一聲響。
“什麼人!”
“有惡賊啊!”
杜若和半夏同時發聲,緊接著傳來一頓乒乓的捶打聲和慘叫聲。
門外響起慌亂的腳步聲。
“小姐,出什麼事了?”
屋裏的燈亮了,張嫂掌著燈站在門口,她男人也加入捉拿惡賊的戰鬥。地上被打得滾做一團的人殺豬似的嚎叫。
葉清潭看了一眼地上的人,叫半夏和杜若到房裏去:
“別叫這種惡人汙了眼睛,趕緊拖出去送官。”
張嫂男人一把提起地上的人,拎小雞似的拖到門口。張嫂的燈火晃了一下,欲言又止。
“還怔著幹什麼?這惡人膽敢夜半進閨房圖謀不軌,趕緊報官處置。”
葉清潭關上門,聽見門外她爹和她娘聞聲趕來問話。過了一會,門外沒了動靜。
“大少奶奶,好嚇人,真有采花大盜呀!”
半夏還在驚恐之中。
“嗯,不過你們不用怕了,好好睡覺。”
葉清潭拴好門,回到床上,心裏無比舒坦。如果預料不錯,陳重元在她家呆不過這個晚上。
一夜好覺,第二天早上,陳重元果然已經離開葉家了。清潭娘的臉色不大好,顯然一夜沒睡,清潭爹的臉色陰沉,見葉清潭進來,才算放晴。
“這就準備回去了?”
清潭娘不知是為她侄兒傷心還是為和女兒離別難過,說著話眼淚就掉下來了。
“家裏雖好,不能久待,還是早點回去。昨夜無端端地闖進毛賊,不知告官可查辦了沒?”
葉清潭望著她爹。
“是采花大盜,進門就往床上來摸,嚇死奴婢了。要嚴辦,最好問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