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身手！好眼力！”
眼見這一手絕技，父皇不由得連連讚道，便是威遠侯也由不得撫著頜下短須微笑點頭，更不用提已看傻眼了的珎泳等人。
白衣少年足下一點，飛身躍下，同時，羽箭挾一抹銀光從半空墜下，正落於他腳下。
猗嗟昌兮，頎而長兮。
抑若揚兮，美目揚兮。
巧趨蹌兮，射則臧兮。
驀然，我想起了前些天從一本詩集上看到的一首詩，當時未有感覺，可此刻，場中持弓而立的白衣少年卻是如此契合生動的詮釋了那首詩。
“逸辰，你還不多謝我。”銀衣少年也飛身落下，“要不是我，怎能顯出你的箭法之妙。”
許是剛才一番動作，白衣少年蒼白的臉上浮現一抹紅暈，增添了幾分神彩，隻是氣息卻有些急奏，一開口，話未出反是“咳咳咳……”先一陣咳嗽起來。
銀衣少年見之忙拍著他的背，“不舒服嗎？”
白衣少年本無大礙，隻是氣息急了便有些咳，一會兒便止了，抬首，一雙秀如秋水的眸子中蘊著一絲慧黠，道：“這也是哥哥的功勞。”
銀衣少年見他沒事了放下心來，手一揮，道：“可射大雕者豈能隻射燕雀。既然是讓你展示技藝，當然就要做到最好。剛才若不是我扔環，你大概就射靶了事。”
“怎麼？逸辰賢侄身體不適嗎？”父皇步下台階關懷的問道。
“逸辰沒事。”白衣少年忙搖頭。
“多謝陛下關心。”威遠侯也步下台階，“小兒因幼時受寒頗重，是以體質稍弱易生病，常有些喘氣咳嗽的小毛病，其他倒沒什麼。”
“喔。”父皇放心了，他與威遠侯相交多年，自是知曉這位侯府二公子的身世，當下了然的點點頭，目光轉向銀衣少年，眼中滿是欣賞，“玉辰賢侄的話甚合朕心意。男兒行事，要麼不為，要為當全力以赴至最好！”
銀衣少年聞言雙目一亮熤熤生輝，看著階下常服素冠依英姿不凡的父皇，道：“當世之中玉辰最敬佩陛下，他日玉辰也要仿效陛下建勳立業，位列‘天策上將軍’，統領天下兵馬！”
“放肆！”威遠侯聞之馬上喝叱一聲。
“哈哈哈……”父皇卻反是仰首大笑，笑聲暢亮顯示其心情十分愉悅，“好！有誌氣！”收笑看著銀衣少年，越看越喜，“趙兄，玉辰必是棟梁之才，朕恨不能有子若此！”
“哪裏！這孩子素來野慣了，陛下快莫再長他誌氣了。”威遠侯謙笑道，“兩位世子一臉聰慧，他日畢是賢王良將，豈是小兒可比的。”
“罷了。”父皇擺擺手，“趙兄，你我之間還需如此客套麼，玉辰、逸辰天縱英才，豈是他們能比的。”說著目光淡淡一瞬階上的皇兄皇姐們，無喜無憂。
“哈哈……”威遠侯到底是武人性格，昔年又與父皇並肩殺敵交情不一般，聞父皇之言當下放開胸懷，坦言道，“陛下莫笑我，說心底話，我趙奕冰有玉辰、逸辰這兩個兒子，我……嗯，用他們文人的話來說‘有子若此夫複何求’！”
父皇聞言一笑，目光看著階前並肩而立的兩個少年，道：“朕若能有子若此願為布衣。”
“哈哈……”威遠侯大笑，一臉暢意，笑罷收聲看向台階上的珎泳兄弟，道，“陛下也莫隻誇小兒。兩位皇子年紀還小，有道是‘虎父無犬子’，在陛下的熏陶下，他日必也是英雄少年。”
那一刻，我恍然。
那樣的目光我從未從父皇眼中看到過，便是母後也不曾有過威遠侯那樣的眼神。
“咕嚕！”身後忽的一聲拉回了我的視線，轉身，便見那小孩撫著肚子栗色大眼有些窘迫的看著我。
重提步，忽又側首，練武場上已空無一人，可剛才銀衣少年與白衣少年飛躍的英姿卻已烙印於腦。
那就是武功嗎？可以令得父皇如此喜歡，而且……
“跳那麼高……”我喃喃，目光穿過練武場望向遠處王府高高的圍牆，“……可以飛出去罷。”
“公主，你……”玉瑤有些猶疑，但最後依舊說了，“你真的……真的一點也不在意與趙將軍的婚事嗎？你不中意他嗎？”
我聞言欲待拂琴的手就那樣頓住了。
不在意嗎……
其實是在意過的，也曾為那位未曾謀麵卻聞名久已的夫婿心生漪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