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忘了我吧,殿下,枂兒從沒有喜歡過你。”我強壓住內心的炙熱。
“我不相信枂兒如此,枂兒,你看著我的眼睛,我要你看著我的眼睛親自跟我說,你發誓你不喜歡我。敢嗎?”他肅殺的語氣似乎讓天地為之變色。
我慢慢抬起頭,壓抑住眼淚回流,一字一頓的說道:“我,展枂,從未對趙玉辰動過真心,殿下應該了解枂兒吧,如若枂兒真的喜歡殿下,我會伴你餘生,不論你為帝為乞,我亦生死相隨。相反,若枂兒不喜歡殿下,不管殿下做什麼,都不能動搖枂兒的決定。”
對於我突然的梗咽之柔聲,他有一刹那的失神。這是這段日子以來,第一次感覺到他的無助。我握著他的手又用了幾分力道,“望殿下以後珍重身體,忘了枂兒,殿下以後一定會找到知你,懂你,珍惜殿下的女子。”
他順著我手心的力道,反握住我的手,力氣很大,令我有些吃痛,“趙玉辰,除了展枂以外再也不會愛上別的女子。”
我一步一步往前走,渾不知他在身後望著我,突然回憶起與他的點點滴滴,我瞬時間笑了。
葉兄,你說得對。人之相識貴在相知,人之相知,貴在交心,人生樂在相知心,你這個朋友夠義氣。
一笑傾人城,再笑傾人國,寧不知傾城與傾國,佳人難再得。
我衝著他狡黠一笑,“你能自由出入展相府,你應該是爹爹的門生,我問你姓名,你若用匿名搪塞,我問了又有何意義?”
“枂兒,我的名字叫做趙玉辰。”
“你到底把自己的性命當作什麼了!清晨的時候你險些從城樓上摔死!”
他扳回我的臉,繼續怒道:“我不知道你和陳國人有什麼仇怨,就算要找他們的晦氣,也得傷好了才行!看看你的胳膊……”
“喂,你記住,我的名字是夏雪棠!”
“你等我三年,三年後,我會學得征伐之術,與你並肩作戰……”
在我受傷的時候,趙玉辰皺起眉頭,擔憂之情,溢於言表:“你當日實在太過妄為,那使者言語挑釁,我自有法子治他,給你出了這口氣——你也忒烈性了!”
我輕笑宛然:“我不是為了自己,隻是,我赫赫天朝,豈是這等人可以作踐的!”
“把它含化,然後咽下去。”
我照做,隻覺得那藥丸冰冰涼涼的,又有一絲甜味。睜開眼,趙玉辰目光炯炯,灼熱,然而溫柔。
“這是父皇命人尋遍天下高人,為我配製的‘九轉還魂丹’。”
在瑞雅齋賺錢的時候,趙玉辰又說了一遍:“把手給我。”不待我同意,徑自拉過我的手,十指之上,布滿弦痕,有的地方更已破皮,滲出了點點血絲。
那把琴沒有上油,可我咬著牙硬是彈了下去。眾人都沒發現,偏他留意到了。
在祁連牧場,他跟我深情的說道,我的枂兒,終於能和我並轡縱馬了。
“如果有一天,別人把我抓了去,要你說出我的十個特征才放了我,你能說的出來麼?”
趙玉辰失笑:“那太容易了吧?別說十個,百個我都說的出來。”
我昂起臉道:“那你說說看啊。”
趙玉辰想也不想就答道:“你吃魚隻吃魚尾,吃菜隻吃菜葉,做菜不肯放糖,寫劍字不點刃字旁的那一點,喜歡給身邊的東西都起個詞牌名,心情不好就撕書砸花瓶,晨起第一件事是點香,第二件事是開窗,三日不握筆就難受……”說到這裏他停了下來。
我道:“還差一個。”
趙玉辰將她額際的散發抿到耳後,柔聲道:“還有,你是個死心眼到底的人。喜歡一樣東西,就會喜歡一輩子。”
我嘴唇微顫,忽的抱緊了他,喃喃道:“是啊,一輩子……喜歡了,就一輩子……可是,一輩子是多長呢?”
趙玉辰撫摸她的頭發,歎道:“無論如何,能與你相遇,已是我這輩子最大的幸事,隻求與枂兒執子之手,與子偕老……”
“殿下,如果,我是說如果……”我低聲道,“如果有一天,我突然把你弄丟了,我把你忘了,過了很久之後,你看見一個吃魚隻吃魚尾,吃菜隻吃菜葉,做菜不肯放糖,寫劍字不點刃中的那一點,喜歡給身邊的東西都起個詞牌名,心情不好就撕書砸花瓶,晨起第一件事是點香,第二件事是開窗,三日不握筆就難受的女子時……或許那時我的名字不叫展枂,我的容貌也不好看了,你還會認得我嗎?”
……
回憶起與他的種種,此番與他斬斷情絲也不知道以後會不會後悔,不覺間才發現眼角早已滑過眼淚。
是的,除了他,再也不會有人隨時隨地讓著自己,由著自己,寵著自己。
我走入下一個皇城口,緊握住手中的金翹蘭,與趙玉辰的緣分算是斷了吧,我喃喃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