錢峰是下午過來的，過來時李廣森辦公室裏一切已是風平浪靜。
錢峰心情很好，他上午把洽談的情況和有關文件傳到總公司，總公司立即就回複“同意正式簽約”，他邀請程凱共進了午餐，下午正式簽約了。簽約時，他看到程凱眼裏瞬間浮出一層淚水，他有了一種成就感，一種勝利者的歡快。剛才總公司老總又發了條信息給他，對他為公司做出的貢獻表示感謝。他心情舒暢到極點，真想好好慶祝一番。
李廣森坐在位置上沒有動，淡淡地說：“錢總滿麵春風啊，成功了？”
錢峰擺擺手說：“這要謝謝你。不是你運籌帷幄，我哪有這麼順利。李兄，我請你吃飯。”
李廣森沒精打采地看著天花板說：“說說經過，讓我也分享一下你的快樂。”
錢峰沒有注意到李廣森的情緒，他繪聲繪色地把經過說了一遍，最後說：“天訊公司如果啟動第二套方案，我們就前功盡棄了，一切努力付之東流，所以我當機立斷，留住了程總，雖然比你的定價多了2000萬，但我們的目的達到了，這是最重要的。”
李廣森轉著手中的簽字筆說：“少2000萬目的同樣可以達到。”
錢峰自負地說：“怎麼可能？這麼多輪談下來，天訊為什麼不讓步，就是他們有第二套方案在那等著。他們如果啟動第二套方案，我們就是竹籃打水一場空。”
李廣森把手中簽字筆往桌上一扔：“你為什麼不能相信我。程凱哪有什麼第二套方案，那是程凱那小子虛晃一槍。”
錢峰認真地說：“不能吧？你們市政府擴建市中心商業區的文件我看過，報紙和電台也時有報導，怎麼會是假的。”
李廣森說：“這事當然也可以說是真的，但什麼時候實施還不知道。就是說可能是一年，也可能是二年，甚至是十年、八年，你明白嗎？”
錢峰有些不解地說：“政府講話不守信？”
李廣森眼睛向上翻了一下，說：“這是在大陸，不是你們台灣，說了不做會被彈劾。”
錢峰恍然大悟，有點小小的遺憾，但並不怎麼後悔，對他來說隻是縮小了李總的那塊差額，並不影響自己的成果，早日使那片土地歸德通公司所轄，才是他所必須關注的。當然，讓李廣森一下子少了2000萬，總要表示一下歉意，他說：“抱歉，我沒想到大陸這麼複雜。”
李廣森定定地看著錢峰，他這時意識到錢峰可能沒有看到自己轉過去的信息，他問：“我的信息你沒有看到？”
“你給我發信息的？”錢峰有些意外地掏出手機。當看到李廣森的那條信息時，不由吃了一驚：“我沒看到。現在垃圾信息太多，我經常不看。李總，你應該給我打個電話啊。”
錢峰的樣子不象是裝出來的。李廣森此刻隻有苦笑了。
錢峰聳聳肩：“算了，一切已經過去了。”
過了一會，李廣森幽幽地問：“當程凱說‘啟動第二套方案’時，你看到天訊公司的張總搖頭了？”他在辦公室冷靜下來後，與張騏通了電話，已經了解了談判的全過程。此時，隻是想驗證一下張騏的話是不是真實的。
錢峰說：“看到了，他可能是覺得我堅持2.5個億不可思議吧。”
李廣森又問：“當重新回到談判桌上時，張總有沒有說‘你如果做不了主，就向總公司請示一下？’”
錢峰說：“說過。我們向總部報的是3.1個億，2.7個億還用再請示？”他看著李廣森深不可測的眼神，似乎明白了點，他問：“難道張總是我們這邊的？”
李廣森沒有直接回答錢峰的問題，他在房間裏來回走了兩圈說：“我跟你說過多少次，這邊的國情你不了解，凡事多商量，可你就是不聽，信息你沒看到就算了，情況發生了變化，你就不能打個電話來嗎？你讓我說什麼好呢？”事已至此，他也不想告訴錢峰張騏是站在自己這邊的了。他後悔聽了張騏的話，沒有直接告訴錢峰張騏是自己人，才使錢峰誤會了張騏的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