芸芸眾生都在仰望同一片星空,亦在同一片土地上駐足。
他們有著不同的血脈,不同的信仰,不同的種族。
他們因愛而通婚,因恨而結仇。
浮生若夢啊,他們生如夏花,逝如冬雪。
帝國帶來的浩劫在蔓延,生靈塗炭,民不聊生,人族太禦成為眾矢之的,一落千丈,失去了原有的輝煌。
風雨飄搖,朝野上下,人們都在傳言這場災難之源。
有人說,這完全是太禦君主的昏庸無道;有人說,太禦遭受了異族的詛咒;也有人說,是聖女與皇子的叛變……
沒落的顧氏皇族被帝國滅門,新興的掌權階級亦采取嚴密措施封鎖了消息,一切留下的始終隻是流言而已。
帝都同樂的百裏長街本該車水馬龍的,此刻卻是愁雲慘淡,行人寥寥,不時匆匆而過的,便是巡守的軍隊。
“哈哈哈……”
一漢子在小酒館裏喝多了發著酒瘋,狂笑不止的聲音引起了人們的注意,他四處張望,像是發覺了什麼,又頓時安靜下來,大口大口地喝著悶酒,咕咚咕咚的聲音有些詭異。
此時的店裏,多是些停留的旅人,三三兩兩坐一桌,緊要關頭裏,都在低語自己的事。
“太禦要完蛋了……太禦要完蛋了……”那酒漢子卻突然嚎啕大哭起來,他拍著酒桌,嘴裏不停地重複著這幾個字。
敏感的言語,也激起了敏感的人。
“該死的瘋子!”
掌櫃的忍不住怒罵,他叫來手雜,嚷嚷著要把他趕出酒館。
一個身背長劍,頭戴壓低鬥笠的男子頓時站起來重重地拍了一下桌子,碗裏未喝完的溫酒灑開,幹燥的桌木裂著口子,瞬間驚起了所有人。
“你他娘的放屁!”
他從角落裏走了過來,掌櫃的以為是在針對他,也看出來這人得罪不起,便連忙賠禮道歉,唯恐受到刁難。
那酒瘋子像個哭鬧的孩子,委屈不得,卻被走過來的男子抓著胸前的衣襟,一把揪了起來。
“誰跟你說的太禦要完蛋了?我看是你這廝想尋死路,胡編找打!”
看著這瘋癲得不省人事的東西,他掄起沙包大的拳頭,掌櫃的和手雜怕是傷到自己,連忙散開。
他剛要下手,酒瘋子卻瞬間癱了身子,不哭不鬧,靈魂像是脫殼似的,翻著白眼,嘴裏冒出黑色的泡,一股腐朽的臭味襲來,令人作嘔。
男子的臉色有些驚恐,一手將他放倒在酒桌上,連忙後退了幾步,一手反握著背上的長劍,做出隨時出擊的攻勢,顯然有些令他始料未及的事在發生。
館裏的人們也察覺到不對勁,都警覺地拿著自己的東西站了起來。
發生了什麼?
隻見那躺在桌上的酒瘋子一動不動,腫脹的身軀像是撐大的皮球,腐臭的味道也越來越濃。
“娘,我怕……”
一個孩子緊挨著自己的娘親害怕地說,娘親用手蒙住孩子的眼睛,示意他不要看。
那副腫脹的身軀開始蠕動,像是有什麼東西要從裏麵衝出來,嚇得想靠近看個究竟的手雜急忙後退,有人在恐懼,也有人在好奇。
突然呼的一聲,一團黑色的影子從酒瘋子的口中躥出,卻是慢慢地在館中的梁上飛轉。那趴倒在桌上的人,化成了一張癱軟的皮,失去了原有的模樣。
那黑影裹挾著兩點紅色的光,飛舞著發出瘮人的低吟,似哭非哭,似笑非笑。
隻見黑影突然衝向躲在櫃台後的掌櫃的,這人嚇得癱軟在地上,張大著嘴說不出話。
“躲開!”
男子見狀立馬抽出身後的長劍扔了出去,隻聽哐的一聲,長劍不偏不倚地插中了黑影,將這東西釘在了門板的木牆上。這番出手,卻是讓人始料未及。
有些人受到了驚嚇,慌忙著跑出了酒館,有些人像是見過世麵,躲在角落裏好奇地觀望著動靜。
動靜引來了巡守的官兵。
沉重的盔甲碰撞聲充斥著整個酒館,盔甲滴著水。
陰沉沉的天空下著灰蒙蒙的雨……
雨又是誰的哀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