純粹真人在正殿上接見了武大富。
這位老人須發皆白,和藹可親。倘若不是略有些肥胖,看上去不夠清奇冷峻的話,挨邊倒也可算作是仙風道骨。
這時候已經可以肯定,這是一次接見,或是垂詢。絕非提審。
這位大老,垂詢的幾個問題也很老套。
“你是誰?何方人氏?”
“武大富。汴京人氏,原籍太原府太穀縣。”
蒯飛心想對方肯定早已看過來下麵呈遞上來的卷宗,這些提問按例隻是走走過場。於是一五一十地作答。
就比如後世110請你去喝茶,按例也是要問你這些的。你若是反問一句“你們不是都知道了嗎?知道還問?”那肯定是要惹來一記大巴掌的。
這些程序,即便是知道答案的,還是要按規矩走過一遍。
“因何犯案?”上麵那位循序漸進地繼續提問。
“我沒犯案!”武大郎拒不認罪。
“你若是當真不曾作奸犯科,那便是說,你質疑巡檢司錯拿了好人?”
其實武大郎當時並沒有拒捕,也不曾襲警,明明就是林衝先下手為強,一上來就把我們武哥打暈當場。
於是蒯飛坦然直言相陳,“是不是巡檢司的人我不知道。反正其中一個無緣無故就是一箭,另一個不問青紅皂白就是一悶棍打將過來。我並不曾先動手,甚至也不曾還手。”
“行!你若識字的話,便看一看這份口供,然後畫個押撳個手印。”
剛才這幾句對答,早有道友呆在一旁,奮筆疾書,一字不漏地抄錄在案。
這流程跟後世警方錄人口供,全無二致。
武大郎也就畫了押,撳了手印。
感覺這太清宮裏辦事兒的畫風,似乎有點特別。聽上頭這位大佬的意思,並不打算拷問武大郎,也沒想過要屈打成招什麼的。
似乎……上頭的意思僅僅就是把武大郎當作罪案現場目擊者,簡簡單單地做個筆錄。
似乎……這太清宮執事大佬的意思……竟然是:太清宮方麵也對巡檢司辦事手段很不滿意?拿了這武大郎的口供,打算去投訴巡檢司粗暴執法?
在這大宋時代,會有如此公正廉明的好事兒?
最荒誕這並不是在包青天的開封府啊。倘若是開封府當麵遇到包黑子這麼問案,武大郎興許還信了包大人就是想要替百姓維權,意圖借此事彈劾巡檢司執法不公。
這裏卻是個道觀……
難道指證了巡檢衙門的林潔老師粗暴執法,道士們有本事開壇做法,拘拿這林教師的魂魄來三堂對證?
“帶武博士下去罷!”上頭那位長者吩咐說道,“在翠微亭下安排個烤全羊,替他壓壓驚。”
啊?這就審完了?蒯飛心裏頭各種不可思議!
還有烤全羊!這福利來得也忒不科學了吧!
揣著滿肚子的狐疑,卻又不敢在這大殿上胡亂抬杠。人家大人物要招待你吃烤全羊哎!又不是要打你板子!你還有什麼可抗議的呢?
低著頭,跟在李真伊的背後,下得正殿來,一路曲曲拐拐,直往後院去了。
走出去好一段路,身邊往來的道士漸漸少了。
這才瞅準了空子,衝這李真伊問道:“這是什麼情況?”
“再尋常不過的情況。”泡菜女修似乎沒鬧明白蒯飛提問的重點。
“你的意思莫非是?像這位大佬剛才這樣處理我這種人,實屬尋常。是這裏辦事兒的常態?”
“對!你這話沒錯。招待像你這樣的穿越人吃個烤全羊,這就是神霄宮辦事兒的常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