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章(1 / 1)

就算沿途風景甚好,又有劉弋荏這個活寶和阿穎相伴,也不免無聊,再加上馬車顛簸,有了些許疲憊,連坐了兩天的馬車,總算是到了瀲弈山莊的地盤。

馬車停駐,麵前偌大山莊令人咋舌。

我蠱豔門也浩大,畢竟地理優勢出眾,整個山頂一直四向延伸到六分山腰,全都是門屬闊土,我不喜人工綴飾,蠱豔門又不事張揚,除卻門井和會客堂房,其他的院落在師父去世之後的徹底整葺時我都未曾過多勞神,隻是簡單翻新,最耗心思的反倒是影澗和瀝川園。隻不過心思不是耗在如何擲金起高屋,是怎麼不加拙飾地把水木伐植有致,錯落出我自己欣賞的一種境意來。我愛好不多,這可能就算作一種了吧,至夏說我當時較真的堪比研究師父在最後親傳的至精施針技藝。

但瀲弈山莊的盛景絕對是頂好的畫棟高屋翡瓦翠簷,我雖不是心折,倒也不得不讚歎。

劉弋荏輕巧的跳下了車,正欲扶我下車時,本是無風的天氣裏卻有風將馬車的簾子掀開,層層的清風拂過我耳畔,留下許許冰涼舒服的觸感,外麵有馬蹄層層疊疊的腳步聲,越來越急促,越來越急促,突然停頓,依稀能聽見馬的喘息聲。

我探出頭看,幾匹高頭大馬屹立在我們的馬車旁,馬頭上因過度勞累而滲出微微的血絲。

劉弋荏看著那幾匹馬也愣住了,然後恍然輕笑,“好馬,那是汗血寶馬啊,沒想到有生之年還能看見一匹。”

難得他這麼正經。我有些讚許的看著他。

“我們看看他是何方神聖,回來抽時間偷他一匹!”他握拳道。

我果然不該在不正常的人身上報正常的希望。

旁邊馬車的簾子掀開,兩個熟悉的身影跳下了車,我以為自己看錯了,揉了揉有些發澀的雙眼。

也對,這個盛會,他們應該是會來的,我早就想到了,不是麼。

既來之,則安之。

那個馬車迅速啟程,馬蹄聲重又變得淩亂不堪,卻又氣勢浩然,仿佛有想要踏平山河之勢,很快便駛離了山莊,我聽見了劉弋荏對因寶馬遠去而可惜的歎息。

逆向的風將那輛馬車的車簾卷起,透過那轉瞬即逝的縫隙,我看到了車中那有些憔悴的麵容。我還來不及細看,馬車就已經駛離了我的視線,連同帶走了我心中那猝然出現的一點點,實在莫名的,關心。

那兩個身影轉過身,正欲向大門走去,卻看到我朝著他們大方得體的微微笑著,迎麵的陽光刺眼,射進我的瞳孔,意欲照明照亮我的每一寸,融化,連灰都不剩。

其中一個身影見到我,愣了一下。然後冷著一張臉走過來。

他也會冷臉了,在我印象中,他明明是那個在陽春三月裏,朝我不加掩飾的笑著買冰糖葫蘆的少年郎。

劉弋荏見他這副臉色,向前邁了一步,手臂微攏,將我護至身後道:“這是我的朋友,蘇尹陌,蘇姑娘。”

我落落大方的微微欠身,“初次見麵,請多關照。”

他像是想了些什麼,然後清清冷冷的回道,“謝引致,澗下穀少主,幸會,蘇,姑,娘。”語罷,他沒有半分遲疑的走向大門,走的姿勢倒是和以前一樣開朗豁達,他的轉變,僅僅隻是對我而言啊,這樣就好。

另一個隨他一同下車的人瞪了我一眼,也走入了大門,赫然是張遠哲。

他們的身影還未完全離開視線,劉弋荏就壓製不住自己的好奇心。

“你怎麼和他認識的?我怎麼從沒聽你說過?”劉弋荏悄聲問我。

“唉。說來話長,等我哪天心情好了再跟你講。”我道,心裏想著那個馬車上的人,易徵,難道傷沒治好,臉色怎麼這麼差。

他怎麼樣與我何幹,多管閑事,你連自己都顧不了還管別人。我暗罵自己。

劉弋荏沒多做糾纏,無所謂的笑了笑,扯著我的手。

平時也便罷了,我不是守常禮的姑娘,可這種場合……我本能的想揮開他的手,但恍然想起“他劉弋荏花花大少身邊有一兩個年輕姑娘很正常”的邏輯,如此也是甚好。

大跨步的向莊內走去,阿穎在我身後提著包袱,急急忙忙的跟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