殺弦決道,“太子可算是想通了,再說,女王陛下也不希望您去找她啊,萬一出了什麼閃失……”
洛九歌抱著被子,身軀蜷縮,無論他和虹蓧說什麼,都不發一言。
簡單包紮了一下,虹蓧叮囑,“太子千萬不要扯下來了啊,要是不小心把眼睛弄瞎了,女帝回來,您就看不到她了。”
殺弦決道,“你多看著一點兒,我明早再來,有情況立即去找我。”
冷夕容重病在身,還在恢複當中,他也實在放下不下。
“太子敷了眼藥,便好好地休息,啊。”
虹蓧費了很大的勁,才從太子手中扯下輩子,替他蓋上,快接近冬季,天氣越來越涼寒,宮中已經有不少人染了風寒。
床榻上死氣沉沉,洛九歌的呼吸細微得幾乎聽不見。
這個晚上倒是十分安靜。
太子不再像以前那樣,半夜三更,忽然從床上坐起來,問“鳳祭怎麼還不回來?”
虹蓧心想,許是聽說女帝與修淩尊主同去,殿下心頭上的石頭落了地,不再太過於關心女帝的安危,不過,太子是否真的改變了,還得看後續表現。
風澤域上風沙極為猖獗,第二天早晨,所有的帳篷上都沾了一層厚厚的黃塵。
藍鳳祭早早起來,眯著眼看勾棧方向,不知龍清那一邊,如何了?
“撲棱棱。”
一隻信鴿落到她的掌中,墨豆般的眸子幽亮地看著她。
藍鳳祭取下信來,龍清回稟,勾棧即便最狹窄薄弱處,都已被牢牢加固,他們尋了較廣的一截,才摧毀了一半,燃真教教徒便從水下冒出來,且訓練箭齒魚飛天食人,經過一番纏鬥,死傷大半。
藍鳳祭驀然將信攥住。
清寒的氣息接近身旁,修美的手指,從她手中取出信看了,修淩沉默了一下,道,“最好在今日,把傘兵盡數殲滅。”
傘兵還剩下五千餘人,數量盡管不多,但以一當百,著實不好對付。
“我們兩人就夠了。”
藍鳳祭道,語氣決絕。
“不要輕敵。”
梵容唇角微微勾起。
“不如一試。”
藍鳳祭看他一眼,“也許,沒必要犧牲太多人。”
在二十裏之外的邱,無數傘蓋懸在半空,就連休息,燃真教教徒也是隨時備戰的狀態。
兩個人影,出現在邱的獨峰之巔,男子銀麵銀發,女子輕紗半遮顏,兩人都擁有這世間最好的風華,玄衣和白色的鳳袍在風中展動,眸子清寂幽冷,氣蘊淩厲渾厚,仿佛隻要隨意翻掌,便能夠輕而易舉地操縱風雲。
藍鳳祭揣測了一下,“就這些下三濫力量,昨日略取小勝?”
修淩淡淡笑了,“這些下三濫,何必親自出手?”
藍鳳祭,“……”
原來是不屑一顧。
就因為看不上,讓那麼多教徒白白喪命,他恐怕是比她還要狠辣得多。
“不過,女帝要玩,修淩倒是願意奉陪一下。”
“有人!”
傘兵警覺,大呼,幾乎是一瞬間,所有的傘兵都蘇醒過來,各就各位,對著孤峰上的兩個人,排成箭矢的形狀,如雨密集的弓箭直朝兩人射去。
與此同時,玄衣男子和白袍女子的上方,出現一朵飛快旋轉的巨雲,速度越來越快,就連呼嘯的風也被吸引了過去,在流矢將兩人包圍之際,巨雲如龍圈圈躍下,澎湃的力量卷席掃來,弓箭或折斷,或沿途返回,在傘箱的孔洞尚未來得及關上之前,沒入其中。
一聲聲慘叫響起,無數傘械往地麵墜落。
巨雲自天穹而下,恢複漩渦狀,將所有的傘械裹攜其中,攪碎,扯斷,半空盡是殘肢斷骸和人的慘叫聲。
修淩玄衣張舞,銀發飛揚,麵具閃著清幽的寒光,手掌操縱分合,唇角微微挑起,似乎在欣賞著一處好戲。
藍鳳祭掩口笑了,“尊主果然是,不同凡響,若非鳳祭借了雪玉扳指的力量,恐怕窮盡一生,也難得尊主這般的修為。”
修淩動作微微一頓,卻也自然而然地收了。
她在與他快要交合之際,殺了他的身,帶走雪玉扳指,而後與洛九歌雙修,共同獲得驚世駭俗的力量。
盡管他有錯在先,可想來還是一陣痛。
這是他最柔弱的地方,最不願提起的過往。
勢停了,半空不再震顫,隻有血霧彌漫,腥味撲鼻,地麵上血流如河,慘不忍睹,一地殘敗。
修淩微抿起唇,眸中掠過一絲黯然。
藍鳳祭怔了怔,沒想到,修淩也會有情緒不好的時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