兀自再次往酒杯添滿酒,黑澤烈一邊抽著煙,修長的腿隨意地交疊擱放在茶幾上,抿了口酒,然後掏出手機,“明天開始別拍了,不用跟了!”
那些糾纏的時光在瞬間似乎都走遠,而她那些控訴的眼淚早就深深地刻在他的心裏,能讓她再次活過來再次歡笑的人似乎永遠都不是他,本就是陌生的兩個人,隔著半個地球,早就不應該有熱切的關注,像個傻瓜般地熱切關注。
電話那頭的殷卓簡單地“嗯”了聲,也並沒有有過多的話語。
聽見他電話的意思,莫申大概還是了解了他現在的想法,往他的酒杯輕碰了下,繼續沉默地陪著他喝。
兩人相對無語,更多時候是黑澤烈默默地喝著酒,一邊一支煙一支煙地接著抽,偌大的房間彌漫著濃濃的煙霧。
夜越來越深,而V8的生意隨著夜色的正濃而更加的火爆,許多相熟的顧客不斷地點名找莫申,僅僅是為了見一見碰一碰杯,拒絕了不少,依然還有一些是不能拒絕的,於是莫申隻得吩咐服務員看著黑澤烈,而自己則到各個包廂轉一轉。
一飲而盡杯中琥珀色的酒液,黑澤烈拎起酒瓶,晃了晃,眯了眯眼,才發現原來已經見底。
朝一直守在門口的服務員招了招手,黑澤烈視線落在酒瓶上,淡淡地吩咐:“兩瓶!”
隨著他的視線,服務員看了眼已經空掉的酒瓶,馬上會意地快速轉身,不到幾分鍾的時間就又拎著滿滿的兩瓶回來了。
直接拿過一瓶,黑澤烈對瓶口猛地灌了大口,然後疲憊地仰靠在沙發上,失神地盯著漆黑的天花。
明明是想要把所有關於她的畫麵都清除,明明是不想再沉溺在無休止的想念裏,然後相信眼裏看見的她生活很美好的景象,可是,僅僅才剛決定放下,卻又陷入了無休止的自我拉扯裏。
黑澤烈的人生從來沒有不可把握的事,也從未如此地糾結而猶豫不前,可是,她總是成為他的例外。
“咕嚕咕嚕”地連續灌了兩大口酒,喉嚨一瞬間灼燒了起來,本就有點難受的胃忽地抽搐了下,黑澤烈俊眉也緊跟著不自覺地擰了起來,待抽搐過去,他又重新猛灌了口。
一直守在門口的服務員見黑澤烈快速地猛灌酒,一直猶豫著是否該去通知莫申。
煎熬地守了半個小時,時不時偷偷地看一眼黑澤烈,見他已經拿起第二瓶直接往嘴裏灌時,終於熬不住,快速地跑了出去。
不到十分鍾的時間,莫申就冷著臉快步回到了包廂,推開門正見黑澤烈拿著瓶直接往嘴裏灌,而桌子上的瓶子都已經空了。
幾乎每天晚上都任由他喝,而他也不會像今晚那樣喝得那麼急又那麼瘋狂,照著他這樣喝的速度,繼續任由他喝下去保不準就酒精中毒死去了。
莫申一言不發地上前直接就從他手裏奪下了酒瓶,一氣嗬成地用力朝牆壁狠狠地砸去,一時間破碎的玻璃四散,而辛辣的酒液飄散在空氣裏,夾雜在濃鬱的煙霧裏依舊殘存微微地刺鼻。
打了個酒嗝,黑澤烈甩了甩頭,撐著沙發的扶手微微坐了起來,勾著唇隱隱帶著笑意地盯著莫申,“我去別家喝?”
緊抿著唇,莫申忽地雙手緊握成拳,大步上前一下就拽住了黑澤烈的領子,“喝?再喝下去就要和閻羅王做兄弟了!”
一直任由他放逐自己,是因為他和殷卓都相信隻要讓他頹廢一段時間,他總該是能走出來的,一如幾年前。
可是,不管怎麼樣的放逐,是不是都該有個底線?
超越了底線,他就是在拿自己的生命開玩笑,就是在不管不顧地傷害自己。
而一旦他失去心智地傷害自己,作為兄弟他絕對不能繼續放任不管。
得到拒絕的回應,黑澤烈“嗬嗬”地笑了聲,然後打掉他揪著領子的手,“閻羅王?我倒想和他談談!”
扳住莫申的肩膀,黑澤烈搖搖晃晃地站了起來,原本想推開他離開,卻忽地感覺喉嚨衝上了股血腥,然後便彎下腰,“嘩嘩”地吐了一地。
見他彎著腰嘔吐,莫申一手拉著他的肩膀,一手自然地掃著他的背,想讓他舒服點,可是幾分鍾後嘔吐已經停住他卻還彎著腰,甚至一手撐在肚子的位置。
“怎麼了?”用力把他板直了腰,莫申卻見他的下巴掛著長長的血痕,低頭猛地見一灘血紅,一刹那甚至就聞到了惡心的血腥味。
“嗬,看來真能見見閻羅王。”半眯著眼,黑澤烈忍住腹部的翻滾,依然是輕鬆的口吻,“莫申,酒真是個好東西!”
“你混蛋!”大聲狂吼了起來,莫申轉身朝服務員繼續狂吼,“打110,快!”一邊還架起接近昏迷的人快步離開。
混蛋,竟然喝到吐血了!看來不是酒精中毒也是胃出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