該清醒還是買醉?此刻他竟舉棋不定。
搖晃著酒杯裏,殷卓略有所思地看著舉動粗猛的黑澤烈,沉穩的聲音揚起,打破了一室的沉默:“黑澤集團的股票今天已經跌停,四麵八方的債權人湧現,目前形勢看,離倒閉頂多一個星期”
明明是一個重磅級的消息,在座的其餘兩人卻置若罔聞,甚至連抽煙和喝酒的動作都連續不間斷,似是絲毫沒有任何影響。
俊眉上挑,殷卓緩緩啜了口辛辣的液體,沉穩的嗓音再次響起:“白薇今天整天和各大債權人周旋,也馬不停蹄地拜見了各家銀行”頓了頓,殷卓犀利的眸光略過因“白薇”二字出現而神色緊繃的莫申,“包括以好色著稱的何行長,似乎在不惜一切代價保住黑集團”
話語剛落,莫申忽地拿起桌上的酒杯狠狠地拋向牆,發出清脆的“啪”地一聲,碎片四散。
盯著散落的玻璃碎片,莫申一字一頓地發出控訴:“烈,你不該直接向她下藥!她現在,恨死我,恨不得我死!”
她一輩子也不會忘記白薇清醒時猩紅著眼,恨意滿眶的表情,如果眼前有把刀,她一定會舉刀一刀將自己砍死。
他所有的愛,在白薇眼裏,灰飛煙滅,他是無論如何也再也不可能得到她的心,她的心甘情願了。
黑澤烈拎著酒瓶的手沒有放下,靜默幾秒,又仰起頭猛灌,大掌擦去嘴角溢出的辛辣,“要讓她恨你還是讓別人上她,是你自己的選擇。”
他料定莫申不會舍得讓別人玷汙白薇,那麼被恨,早已經是預料中的事。
沒有任何反駁,莫申猛地又灌了口酒,恢複癱躺的姿勢,繼續木然地盯著天花板。
扭頭淡淡掃視了眼莫申,黑澤烈繼續道:“想清楚,要得到白薇,現在是你的機會。她必須要得到幫助,不然撐不下去!”
不管撂倒黑澤集團,撂倒黑澤勝是件如何錯誤的事,起碼,將白薇直接送到莫申床上,是他篤定的正確。
“為了黑澤勝,她會不惜賭上自己!”不管如何,他都不會出手挽救自己一手摧毀的黑澤集團,白薇不會眼睜睜看著黑澤勝的心血付諸東流,那麼莫申也不會袖手旁觀。
“一個星期,白薇必定走投無路!”一直在旁邊的殷卓加重了藥劑。
不到最後白薇不會屈服,莫申也不會狠下來逼迫白薇屈服,所以,這一劑藥必須要猛,必須讓莫申毫無退路。
從莫申的煙盒抽出根煙,黑澤烈“嘶”地點燃了煙,深深吸了一口,待煙霧在眼前消失殆盡才又緩緩開口:“現在業內所有人都不會接受黑澤集團的求助,誰伸出援手,就是和光耀集團為敵!”
黑澤勝所不知道的是,近年勢頭強勁的光耀集團竟是他一手創立,甚至已經成為旅遊和房地產業的龍頭。
撂倒了黑澤集團,他才必須回去光耀集團坐鎮。
“我也是時候休大假了!”一飲而盡杯子裏琥珀色的液體,殷卓收起交疊的雙腿,一改之前慵懶的姿態。
跟隨在黑澤烈身邊他可以慵懶隨意,因為必然有黑澤烈擋在他前麵,而休一個大假,意味著徹底和如今的生活告別回到老頭身邊,回去麵對更複雜的政治局麵,更多老奸巨猾,而他,必須獨當一麵。
向殷卓舉了舉酒瓶,黑澤烈仰頭喝下了一大口,簡單“嗯!”了句,便又陷入煙霧裏。
“再送三瓶威士忌過來!”按下服務鈴,莫申直接讓下屬再送了三瓶酒。
今晚,一醉方休。
口含滿腔的辛辣,直至舌尖蓖麻,黑澤烈才“咕嚕”吞進喉嚨,然後又灌進了一大口,重複剛才的動作,似是有意要將口腔神經麻痹。
沒有阻止,黑澤烈頹然地將大半個身子窩進沙發,今晚,他必須大醉一場。
得到了夢寐以求的成功,卻該死地買醉在包廂。
一整晚,黑澤烈都一言不發地吞噬手裏的烈酒,直至最後,他根本記不清自己究竟喝了多少,甚至根本連最後如何睡在洗手間也毫無印象。
從地上爬了起來,用力地甩了甩疼痛難忍的頭,黑澤烈憋了眼鏡子裏根須顯露的自己,素來冷靜而沉穩的他,竟也會醉臥在洗手間。
扭開洗手盆的水龍頭,徑直掬起滿捧的冷水,透心涼的觸覺,直接灑落在臉上,來來回回洗搓了幾次臉,黑澤烈才又抬頭直視鏡子裏不斷滴落水珠的輪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