府裏為了百日宴的事開始忙碌,雖景喬隻說賓客方麵會一一為他去請,給景故淵省了點麻煩,但場地在王府布置和酒菜方麵始終要著重不能太失禮。這一日景故淵說是積食想要到後院走走,又說自己一個人散步實在無趣,硬是把她和景麒拉上,留下顏闖在房裏照顧景昂。
經過府裏一隅小屋時她從窗口瞥了一眼,蕊兒正在做著女紅,縫著嬰孩的衣褲鞋襪。
景故淵雖沒說但她隻看兒子身上小衣服線腳縫得密麻細致,便是知道出自誰的手。等她終於是問起時,景故淵隻笑,“蕊兒的女紅太好,找遍皇都都找不到針線做得這麼好的裁縫,我隻想昂兒所有都用最好。”
即便曉得是借口她卻也沒多說什麼,玉露和那些小丫頭碎嘴時她倒也聽到幾句,隻曉得當初蕊兒所謂的叔叔果真是騙她上鉤的餌,隻等目的達到便是一聲不吭的消失了。蕊兒覺得沒麵目再見王府的人,獨自回了家鄉。
她把積蓄接濟了窮苦的鄉親,卻是自己病了都沒銀子買藥,病的差點就要死了,是顏闖趕到救了她,趁著她病的迷糊把她帶回了皇都,安置在府裏最偏的房間裏。
還說什麼會盡快把人送走,結果還不是在湛王府裏又待了許久,定是景故淵許的一再的就這樣去試探她的底線。
景麒見她不走了便奇怪道,“嬸嬸。”
蕊兒聽到喊聲,便是開門出來看,見到伊寒江先是低頭隻還為先前的事耿懷然後小聲詢問,“王爺王妃要進去坐坐麼。”
伊寒江雖然已經在王府裏住了許久,下人的房卻是沒有踏足過,木床桌椅俱全簡單卻不失幹淨整潔,顏闖那大老粗也算是有心了,總算沒辜負當初景故淵從中推他一推。
景麒極為高興,從前都是蕊兒照顧他,許久不見他也想念,拉著蕊兒撒嬌道,“我要去蕩秋千,你在後頭給我推吧,還如以前一樣。”
景故淵笑道,“有的事情兜兜轉轉回到了原點,忘了曾經隻當是如初見,也是極好的法子,當重新開始吧。”
伊寒江淡淡掃一眼,對景麒提問,實則是對景故淵說,“你本來喜歡吃桃子,結果吃到一半卻是看到裏頭有蟲子你還會吃麼?”景麒搖頭,她接著又道,“可見有的事發生了便是發生了。就像是潑出去的水再難收回,何況厭惡憎恨還不是一盆水又哪裏是能說忘就忘。”
蕊兒愴然,“我是不敢求王妃的原諒的,隻想日後常齋給王爺王妃和世子積福。王妃若是不喜歡,我明日就會搬離。本來我出賣了王爺本就不該再留下,是王爺和總管不計前嫌。”
伊寒江道,“那你意思就是拐著彎說我小肚子雞腸是麼?”蕊兒委屈的搖頭,大有怪自己口舌不伶俐的意思,伊寒江對景故淵譏道,“你想如何就明說,這樣大費周章的安排布局,怕是吃飯時都沒專注在咀嚼上,難怪你會說你‘積食’了。”
她拉走景麒,聽到景故淵多此一舉笑著為她和蕊兒道,“你盡管住下吧,她若是討厭一個人可不單隻會冷嘲熱諷,既是沒開口讓你走便是不介意了。”
景昂滿月宴那日,朝中三品以上的大員全來了,景故淵實現不曉得景喬會搞的這樣大,她隻將會來的人數報給了他,卻是沒有詳說請的都有誰。
廳裏高朋滿座,景故淵雖不喜歡這般高調,但也不能把過門的賓客趕回去,不禁找來景喬道,“不過是個小孩子的滿月宴,起初我以為五姐是打算請來兄弟姐妹,一家人吃頓飯開心開心也就罷了。”就如當時景承勤那小型的喬遷宴。
景喬穿了一條淡紫的留仙長裙,以大紅的胭脂點了絳唇,精神奕奕的笑道,“我知道你擔心什麼,樹大招風風撼樹,人為名高名喪人。但我事先已經是和父皇稟報過,他也讚成大搞,所以我可是領了聖意,沒人敢多嘴多舌。”
伊寒江也站在大門前,卻並不是為迎接賓客,這一個個的陽奉陰違麵對麵時便是道不完的好話,也不曉得轉身吐出的話語會不會比茅房裏的馬桶要髒。她等的是料定了會跟孔公晏一道前來的伊北忘。
有一官員上前朝著景故淵作揖後將手裏的禮物奉上,“王爺學富五車,所寫佳作微臣皆有幸拜讀,從前就期盼有一日能與王爺攀談,雖是身份地位不敢高攀深交,但也希望得王爺一兩句的提點,必定會受益良多。”
景故淵半眯起眼,覺得他聲音熟悉卻是記不起自己哪裏有見過這個人,“大人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