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走進帝寢殿,卻聽見一陣空幽的琴聲,像是深幽的山穀,讓人流連忘返。
這也足以稱得上是繞梁三日了,可是什麼人竟在這種時候還能奏出這樣的曲子。
他眉頭輕輕一挑,很快地染上一陣笑意,那笑中有些說不清的意味。
“皇上真有雅興,這種時候還有心情彈琴。”他輕笑了一聲說。
帝寢殿裏雍容華貴,散發出迷人的檀香的味道,在金色的襯托下,顯得很莊嚴。向後看去,珠簾輕掩著,看不清裏麵的風景,隻能隱隱地看到一個正在坐著的人影。
那人並沒有答應,隻是彈著曲子,仿佛已經能夠和曲子融為一體。
他沒有生氣,眼裏的笑意並不減,繼續向著裏麵走去。
珠簾清脆的碰撞聲傳來,一人的身影可以。清晰的映入眼裏。
那人一身金色的龍袍,頭發並沒有梳起,隻是隨意地披散著,雖然莊嚴。但給人一種很隨和的感覺。他有一張足以讓萬千女性瘋狂的麵容,精致的五官,顯得柔美又不失英氣,他整個人仿佛就是應該穿上金色的衣裳,隻有這個顏色才能襯托出他的氣質。
他此時正盤腿坐在地上,麵前放著一架精致的古琴,上麵刻著飛龍在天的圖案。
他雙手正在撫琴,不停地在古琴上方跳動著。手潔白如玉,煞是美麗。
周圍都是血,是還未幹的血,地上粘地滿是血,那人卻與這場麵好像格格不入,他好像絲毫沒有注意到自己周圍的環境。
他看見這一幕,隻是笑笑,問道:“皇上在生微臣的氣麼?”
是啊,他這樣對他,他本就該生氣的。
他彈琴的手猛然停住,極快的向上看去,但與他滿懷笑意的目光相撞的那一刻,又很快地移開了。
“將軍多想了。”他淡淡地說,聽上去沒有任何感情。
他並沒有介意,隻是盤腿坐在他的對麵,與他對坐著。
沉香嫋嫋,金黃色的裝飾晃花了人的眼。
他說:“九朝(chao),咱們一起相處了五年,我難道還不了解你麼?”
皇普九朝心裏苦笑了一下,五年的相處麼?五年的像兄弟般的情誼?卻抵不過那個人的一場病?
“凰暮歌,你可以為那人付出所有,即使是生命。”他像是陳述一件實事,又像是在對著自己說,想要自己明白這個事實。
凰暮歌沒有說話,靜靜地看著他。
“即使是背上嗜血的稱號,即使人們對你的評價如此,即使是殺掉成千上萬的無辜的人,你也願意。”他像是沉浸在了自己的思想中,繼續說道。
“為了那人的命,你可以奪掉世間所有人的性命,對麼?”
凰沐歌繼續沉默著,好像是在仔細考慮他說的話。
皇普九朝輕歎一口氣,似是無奈,又似是悲哀。
悠揚的琴聲又響起了,隻是這次的琴音裏多了一絲苦澀。
凰沐歌持久沒有動,沒有說話,隻是眼裏多了一絲什麼。
驀然,琴聲裏混雜了他的聲音,凰沐歌聽見他說“歌兒,你怎會不明白我的心,你隻是不願意明白罷了。”
這聲音說得很輕,可不知為凰暮歌卻聽得很清楚,即使是最後琴聲覆蓋了輕輕的說話聲,她卻依然可以聽到。
她全身一震,又立馬定下心來,雙眸暗了暗,直到完全冰冷了下來,她看著他,不帶一絲感情。
是呀,她怎可能不知道。
“皇普九朝,你注意一下你現在的局勢,隻要我下令,你便沒有生還的可能。”
這聲音不算大,卻足夠皇普九朝聽個清楚。但是她失望了,琴聲沒有斷,甚至沒有一絲停頓,依然悠揚婉轉。
“歌兒,你若想要我的命,便隨你取了它吧。”悠悠的,他說了一句。
凰暮歌不自覺地握緊了雙手,目光閃動了一下,又立馬被堅定替代了。
“我不稀罕你的命,我隻要九重塔。”她的話語帶著冰刺,直刺到皇普九朝心窩。
“交出九重塔,你依然可以做你的皇帝。”沒有人注意到,她的雙手在顫抖。
交出九重塔,他依然可以做皇帝,隻是她這個逼宮的將軍,就隻有死路一條了。
九重塔,傳說中的一味奇藥,有去百毒,延年益壽之效,更神奇的是,據說九重塔此藥可以讓人起死回生!
一年前。她曾在一本古書之中看過這味藥,她也是從那古書上知道,這味藥被藏於皇普家,乃是傳家之寶,隻有嫡係子孫可以保管。之後,她因為醫人心切,曾多次向皇普九朝索要這味藥,誰知卻次次無果,即使是她出動了暗衛,以兄弟之情相逼,也沒有拿到這味藥。誰能了解她的心有多急,那個傳說中的藥方隻差了這一味藥,卻在之節骨眼上出現這種情況,於是,便有了今天逼宮的一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