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四十二章(1 / 3)

地間是觸目驚心的慘白,嗅著濃厚的香燭氣息,難免讓人心頭煩悶。花憐月穿著一身潔白的孝服與一大群命婦們肅立在太後停靈的大殿外,這些人雖然滿臉悲戚之色,眸中流露出的卻更多的是鬱悶與疲憊。

這也難怪,太後的遺體要停靈二十七,受僧道超度後,才會被送入西郊陵墓與先皇合葬。而這二十七內,京城中但凡三品以上大臣以及命婦都要來給太後哭靈。

眼前的命婦們哪個在府裏不是養尊處優身嬌肉貴的,就算沒有那些繁瑣的禮節,光是要她們哭足二十七,也等於是要了她們半條命。

夕陽西下,斷斷續續的哭靈聲越發顯得哀怨,讓人聽了心頭發怵。

不但內宮的命婦們叫苦不迭,宮門外已經跪足了七的外臣們同樣也是疲憊不堪。他們隻能在雙膝麻木時站起來原地活動片刻,其餘不管是進食還是休息都不能移動,隻能在眼前尺餘寬的蒲團上苦熬著。

夜色漸深,有無數宮人提了素淨的燈籠高高掛在大殿內外。遠處沉重的鍾聲響起,禦膳房的數名宮人提著木桶前來送飯食。

雖然分到手中的隻是一碗寡淡的白粥,可這些大臣們實在是餓的不行,當下也不顧儀態,便大口大口的喝了起來。有幾個動作快的,三兩口喝完了,又舔著老臉示意宮人再給添些。

往常宮人們態度也算恭敬,大臣們吃不上美味佳肴,白粥還是管夠的。今日卻有些奇怪。那些拎著木桶的宮人完全無視大臣們的請求,一路目不斜視的走了過去。

最先伸出空碗的是太常寺卿,他年近六旬,又有消渴症,最是不經餓的。一碗白粥哪裏壓得住他腹中的饑火,也是仗著自己一大把年紀,見往日還算恭敬的宮人居然連眼角都不肯撇向自己,不由得勃然大怒。

他扯住最後一個宮人的衣擺,恨聲道:“狗奴才,誰給你們的膽子,敢如此欺辱.......”

話還未完,眼前卻忽然多了一個人影,他下意識抬起頭,卻猛地瞪大了渾濁的眼珠子。本應被軟禁的劉翎居然腰掛長劍,身穿鎧甲的站在他麵前。

不對,應該是站在所有重臣麵前。

他顫巍巍的抬手指向劉異,滿臉不可思議的道:“你,你,你這是想要逼宮?”

“長公主,難道你要造反嗎?”群臣之中,不止道誰喊了一句,於是老臣們紛紛站出來指責劉翎,其中包括不少一直支持太子的老臣。

忽然其中一人身子猛地僵住,隨即悶頭倒了下去。不單是他一人,所有喝過白粥的重臣們,在喝罵聲中接二連三的栽倒在地。

劉翎冷哼一聲,她眸光如刀,陰冷的從眼前這些萎靡倒地的大臣們身上刮過,隨即投向眼前巍峨肅穆的皇宮......

太後的靈堂前香火不斷,一片哀戚哭聲。品階較高的嬪妃們白衣縞素跪在殿內,皇上坐在下首的椅子上,麵色陰沉似水,久久沒有出聲。

皇後也沒有言語,隻低著頭往火盆中投入疊好的金元寶。

殿外忽然傳來宮人帶著驚愕的話聲:“參,參見賢王殿下,殿下千歲千歲千千歲。”

“免禮。”話的正是賢王劉暉。

皇上慢慢抬起頭,陰沉複雜的眸光越過眾位嬪妃的頭頂,直直望向殿門處。

大步踏進殿門的果然是劉暉,隻是他身上穿的不是孝服,而是銀白軟甲,腰掛寶劍。他這身打扮,讓殿內的嬪妃們紛紛花容變色。

“父皇。”劉暉朝麵無表情的皇上行了一禮,轉首看向站在旁邊的皇後,微一點頭,道:“見過母後。”

“劉暉,你這是做什麼?”皇帝的臉色陰沉得幾乎要滴出墨汁來了。

......

“太子圖謀造反,半個時辰前他封閉京城,謝家掌控的五萬大軍也已經在城外駐紮。”劉暉淡淡地重複了一遍。

“……”皇上張了張口,臉上從黑變白,又從白變紅,陰晴不定。

“你胡!”謝皇後猛地跨前一步,鐵青著臉大聲嗬斥道:“明明是你自己想要謀奪皇位,卻想拿我清清白白的太子做筏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