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人牽鹿入臨安。
林初同在城中租下一處幽靜院落,將三娘安置在小院中。
三娘忙活了許久,布置了一桌酒菜,簡單清淡,卻恰到好處。
林初同在街上買了兩根紅燭,在屋內正堂上點燃。望著那紅燭的火光,林初同有些恍惚。他娶三娘,是為三娘求解脫,還是為他林初同自己求解脫?
他緩緩閉上了眼睛,也許他不過是想要徹底與過往做個了斷罷了。
三娘望著負手在身後,臉色平靜的他。女子的眼中泛起一抹隱隱的痛,她定定的望著林初同,這一切是不是一場夢?夢醒了,她會不會又回到北海的那個小鎮上,依舊是那個受人冷眼的青樓女子?
林初同察覺到三娘在看他,他轉過頭看向那滿桌子的酒菜,微微一笑,說道:“三娘,辛苦你了。”
三娘沒有說話,隻是搖了搖頭,眼眸低垂,看不清她的神色。
林初同走到三娘身側,笑道:“江湖之人不重繁文縟節,一頓酒菜過後,叩拜天地,你……便是我的娘子。”
三娘微微一顫,她抬起眼眸望向林初同,眼中溫溫潤潤,含有淚水。
林初同輕聲道:“你若是後悔……”
三娘搖了搖頭,眼淚已經流下,她柔聲道:“我永遠不會後悔。”
林初同伸出拇指抹去她臉頰上的淚珠,笑道:“好……”
夜幕低垂,已經拜過天地的男女同處一室,氣氛有些微妙。
林初同望著低垂眼眸坐在床邊的羞赧女子,他有些恍惚。
良久之後,他才輕聲說道:“三娘,我明日便要離開,還有些事情沒做完。等我辦好了事情,一定會回來找你。”
三娘輕輕“嗯”了一聲,說道:“你一輩子不回來,我就等你一輩子。”
林初同微微皺了皺眉,旋轉著手中的小小酒杯,沒有言語。他若是在海外遇到什麼意外,豈不是要害了這女子一生?不行,在他走之前,一定要為這女子安排好後路。想到這裏,他緩緩起身,說道:“三娘,你先歇息下,我去見一位故人。”
三娘抿了抿纖薄的唇,她輕聲道:“你……你是嫌棄我麼?”
林初同微微一怔,瞬間明白了她的意思。新婚之夜,自己丟下她外出,似乎有些不妥。他搖了搖頭,走到女子的身邊,伸手一攬,將弱不禁風的女子抱起,隨即坐在床沿,將女子輕輕放在自己的腿上。
三娘的臉上飄過一團紅暈,就像不解人事的二八新婦,眉目間竟是異常的羞澀。林初同微微皺眉,看著女子清澈如一泓秋水的眼眸,他輕聲說道:“三娘,你記住,我叫林初同。”
三娘點了點頭,說道:“我知道,這三個字已經牢牢印在了我的心裏。”她的聲音也輕柔似水,整個人在林初同的懷中輕輕發顫。
林初同低頭輕吻著她的唇,好像要把這個女子揉進自己的生命。
夜微涼,青絲流布,念暖鴛鴦。
……
第二日,林初同去城中另一處地方,找到了遊俠兒越西林。讓他代為照看三娘。越西林滿口答應下來,也不知道是不是真的聽進去了,林初同對這一位一門心思都在紅衣雲珍身上的遊俠有些無語,隻得反複強調了好幾遍,叫他務必保這女子周全。
交代清楚事情,林初同也不久留,在東海沒有與青禾相見,而是直接去了那海外仙山之上。
沒想到在山上等了三日,也沒有見到那杏花老祖的影子,林初同的心中有些冒火,不知道這位杏花老祖是不是故意躲著自己。這一日索性在島上以千裏傳音之法放言,說你杏花老祖再不出來,我便要一把火燒了你島上的仙樹仙草。
本來是懷著試一試的心思,沒想到那杏花老祖果然害怕他放火,林初同話音剛落,便看見這老神仙從地底鑽了出來。
林初同皺眉道:“老神仙,看來你是真的躲著不見我?”
杏花老祖微微搖頭:“我叫你去渡人,你這麼早回來做什麼?”
“人我已經渡了,你還想怎樣?”
杏花老祖淡淡一笑:“你以為渡人曆劫那麼簡單?你不妨現在回去看看情況再說。”
林初同心頭火起,怒道:“你這是何意?”
杏花老祖伸手一揮,在空中拖出一片雲霧來,雲霧之中,卻見那女子走向了臨安城的一處胭脂地。
林初同心頭起疑:“這……這是怎麼回事?”
杏花老祖微微搖頭,倏忽一下,隱身不見。
林初同轉身便走,他心中想不明白,這變故鬥生,究竟是為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