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玄見裴少卿已經認輸,連忙三步並作兩步跳下了台。台下眾人還沒回過味來,轉眼間台上隻剩下一個曹玉娘。李玄趁著哄鬧之際,悄悄地潛入樓中換了衣衫。隻吩咐阿妍道:“若有人問我是誰,隻說是青城煉師便可。”當下讓龜奴取了自己的磨鏡家當,從後門溜出了浣花樓。這一晚成為浣花樓有史以來生意最為火爆的一夜,葵娘早已忙得團團亂轉,哪裏還顧得上李玄?
回到青羊宮,眾師兄都在哪裏等他,一見李玄笑嘻嘻地進門,個個臉色木然,連阿土也顯得十分不自在。還是三師兄黃庸第一個發話:“小玄啊,你……你磨鏡怎麼磨到青樓裏去了?你昨日一夜不歸,大家急都急死,你……唉!”說罷歎了口氣,一副恨鐵不成鋼的樣子。
李玄笑道:“我讓阿土送了三百盒火柴,可曾收到錢嗎?”
“收了錢的,青樓的人說今天有大事,不讓我見你!”阿土忙道。
火柴是土根當天早上送的,當時就在帳房取了十五貫銅錢回來,把陳會高興壞了,幸好陳會出門時將山上的存貨一掃而空,否則還真不夠。
陳會算是青霞門裏的“財務總監”,眼看著帶來的火柴一下子便賣完了,再算算帳,覺得這賣火柴的生意若好好做起來,卻比走街竄巷地磨鏡要強得多了。當下便道:“這火柴連樣品都沒了,明天我就回山,一定要再拿些樣品來。這幾日不少雜貨店都要訂貨呢。”
“浣花樓至少還要一千盒!”李玄笑道。
“啊?這麼說來,光靠這火柴,我們就不用磨鏡了!”陳會簡直不敢相信。
“鏡還是要磨地!你們為啥不去青樓磨鏡呢?CD的青樓又不止浣花樓一家?”
“這……我等雖非入籍道士,但總算是修煉之人,卻怎好出入青樓煙花之地?”蘇柯十分不理解李玄的作為。
“青樓女子哪個不要用鏡子?而且人又多,不用到處走動,一天下來,不比走上十條巷子要強啊?再說我們不去,總有人要去的!”說著,李玄又將身上的搭褳取出,嘩嘩地倒出許多銅板。他在浣花樓一日所賺,抵得上其他人三日所得。眾人你看我,我看你,不情願地點頭。
“我看這樣,明日起,大家都去CD各大青樓,先將那裏的生意做了!”陳會終於發話,黃庸是老三,當下也點點頭。畢竟出來是為了賺錢,這些師兄們還不是榆木腦袋,一點就通。
第二天陳會早早趕回青城,其它的師兄們都各自去找青樓,隻有李玄一個人慢慢悠悠地擔著磨鏡挑子,向路人打聽鮮於府的所在。
這鮮於仲通如今是劍南節度使,正住在駟馬橋邊的節度府裏。李玄走到大門前,隻見門口有兵丁把守,他當然不好挑著磨鏡擔子往裏闖,也不想利用昨夜的琵琶大賽來跟鮮於叔明結交,主動上門,不如守株待兔。但這兔子肥還是不肥,卻要早點打探清楚!
他心道諾大一個節度府,不會隻有一道門出入吧,也許還有角門,或者後門。當下便繞著這大宅院轉起了圈,走到東首,果然這邊有個角門。他在院牆外大聲喲喝:“磨鏡……磨鏡……專磨寶鏡……”,喊了一氣,卻未見動靜,隻好再往後邊轉,原來後麵還有一道門,他又不停地喝了起來。
“吱”地一聲,那角門開了一道縫,一個家丁模樣的人向他招招手道:“磨鏡的,過來過來!”李玄大喜,忙搶幾步跑了過來。那人上下打量了一番,問道:“你這小道士,真的會磨鏡,莫不是騙人的吧。”
李玄掏出一麵磨好的銅鏡,遞給他道:“大哥,你看看這麵鏡子便知。”
那人取鏡一照,二話不說,將李玄領進內院。
原來這節度府正是前衙後院的格局。從這道角門往裏,不知穿了多少道門檻,才到得一處院落,隻見一個小丫環早等在那裏。那家人笑道:“阿環姐,我把人給你領來了,這道人磨得好鏡!”丫頭打量了李玄一眼,見是個清秀小道人,半真半假地道:“來福兒,要是把府上小姐太太的寶鏡磨壞了,看我不扒你的皮!”她這話明是罵人,其實卻是說給李玄聽的。李玄心道:“這惡奴必有惡主,倒要看看鮮於家的小姐是何等樣人!”當下便跟著丫頭進了院子。
這院子卻是一座小樓,雕梁畫棟,飛鳥重簷,說不出的富貴。果然不愧是西蜀首富啊,這畫樓真是氣派。那丫頭讓他在院中放下擔子,自去樓上取鏡。這鮮於府中大大小小十幾房,一時聽了有磨鏡的,紛紛開奩取匣,有丫環使女捧了的,也有些不放心,自己捧了出來,看那樣子,卻是姨娘小妾之流,體態豐腴,模樣風liu,卻讓李玄過足眼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