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關於這部分的情況,我心裏有數了。目前,隻是陸波家的三宗命案比較棘手。”諸葛警官用厚實的手掌搓揉了一下圓臉,像想抹去一些疲勞似的。
“有關那位死去的警員陳駿,有一個問題我想請教你。”
“你說。”
左庶惺忪地雙眼似看非看地對著諸葛警官,問道:“你平時是否發現陳駿有某些特殊的癖好,諸如強迫症、潔癖等?”
經左庶這麼一說,諸葛警官覺得陳駿平時確實和正常人不太一樣,他桌子上的東西總是放得一絲不苟,連他用的電腦,桌麵也是整理得井井有條。
“好像是有點,他容不得一點點的不整潔。”
左庶轉了轉眼珠,說:“假如像我所猜的那樣,那麼凶手是用了心理戰殺死了陳駿和丁曦晨。”
“心理戰?”
“沒錯。毒藥是塗在了現場桌子上的玻璃容器表麵,一般人看見了陸波的屍體,是不會再去碰現場東西的。可中毒而死的兩個人為什麼要去碰那些容器呢?原因是他們都有強迫症。丁曦晨的家我也去過了,看他房間裏的擺設,我斷定他有著重度強迫症。凶手正是利用了這一點,故意將玻璃容器放得高高低低歪歪扭扭,有著強迫症的兩名死者,為了照自己的意願去擺放容器,先後接觸了玻璃容器之後,中毒而亡。”
“可是丁曦晨先碰了那些容器,應該已經擺放好了,為什麼陳駿還要去碰呢?”諸葛警官問道。
“每一個強迫症的人,對於順序和排列都有自己的一套方法,每個人對於順序的要求也大不相同。例如,有些人擺放書按照出版年份,有些人卻按照書名首字母。所以陳駿很可能對丁曦晨的排列感到十分別扭,才忍不住去碰了玻璃容器。”
諸葛警官撫著圓圓的下巴,恍然大悟道:“看來陳駿是當了冤魂,凶手要殺掉的隻是陸波和丁曦晨。”
這重重的命案,在剝離掉迷幻的外衣後,隻剩下了一個問題,凶手是誰?
諸葛警官調整了一下二郎腿的姿勢,換了條腿,姿勢看起來舒適多了,他心裏的大石頭也終於落了地。
現在,距離真相比距離破案大限近得多了。
說到忘乎所以的時候,左庶總是揮舞起他招牌式的手勢:
“凶手能夠避開樓房裏愛管閑事老大爺的注意,讓如同驚弓之鳥一樣的陸波開門,又用電擊器和氰化物殺死兩個男人,你想到什麼了嗎?諸葛警官。”
諸葛警官說:“在犧牲的警察陳駿身上的取證袋裏,發現一根金色的頭發,綜合目擊者老大爺的口供,有四個年輕人曾去找過陸波,敲門沒人後,其中一個拔下頭發綁在了門把手上。”
左庶撓了下頭,問:“你的意思是凶手可能就在那四個人之中?”
“頭發沒有斷,說明凶手進陸波家之前,先取下了頭發,除了知道綁頭發這事的他們四個人之外,沒有其他人了。我猜凶手是想把現場偽裝成密室,門上那根頭發沒斷的話,在時間差上可以證明,陸波和丁曦晨是在他們四個人去之前就被害了。”
這一點上,左庶讚同諸葛警官的觀點,他說:“這四個人的名字,出現在一係列凶案的卷宗裏,牽扯範圍很大。凶手對陸波進行了殘忍的折磨,像是在逼問陸波什麼事情。”
“凶手是在找陸波偷偷藏下的東西。”諸葛警官想到了女屍喉嚨裏的東西。
左庶拍拍桌子上的傳真機,說:“我委托了和陳駿一起辦過案的警員胡曄,讓他為我收集一些資料。馬上,謎底就能揭曉了。”
“能知道凶手是誰嗎?”
“凶手一定是手上還留著那把致陸波於死地電擊器的人。”左庶帶著調侃的口氣這樣回答諸葛警官。
諸葛警官注意到,窗外的天色漸暗,如血般的夕陽在天際邊,逐漸消溶在暮色之中。
這意味著,他的時間不多了。
4.
幾秒鍾後,鄔燦用刀抵著汪克的後脖子,押著他走出了小岩洞。
汪克雙手舉得老高,肚臍眼都能看得一清二楚。
鄔燦把汪克推到了我身旁,他和夏夕竊竊私語起來。
汪克悄悄告訴我,他在小便的時候,他的尿把岩洞壁上的泥土衝了下來,居然發現泥土覆蓋下的是閃亮的金屬。
“那會不會是金礦或者銀礦?”我問。
鄔燦聽見我說話,怪笑道:“那不是金礦,也不是銀礦,那裏是我們要找的寶藏。”
我剛想問他寶藏到底是什麼,他就惡狠狠地叫囂著,讓我們把大理石棺材裏的炸藥包全部堆到小岩洞的一麵岩壁旁,鄔燦一手拿手電筒,一手握著刀,就像舊社會的碼頭監工。
趁拿炸藥的時候,我試了試程震的鼻息,他氣若遊絲,再不及時搶救的話,恐怕性命難保。
我對鄔燦說:“你看能不能先把他抬出去,這樣下去要死人的。”
鄔燦手裏刺眼的燈光照向我,他從黑暗裏發出聲音:“死人?死一個人算什麼?為了寶藏已經死了這麼多人,還在乎多死一個嗎?”
我又轉向夏夕求救,可她就像一座冰封的雕塑,不理不睬。
女人心,海底針,一針可以刺死你。
炸藥包全部搬完,我和汪克累得直不起腰來。我們倆實在沒力氣再理會鄔燦的催促了,一屁股坐在了炸藥堆上。
汪克喘著說:“我快死了,與其累死,我還不如被炸死。”
鄔燦不僅臉皮像月球,笑聲也像來自月球的,他笑得我毛骨悚然,他走到汪克跟前,舉起了刀,冷冷地問:“你再問一遍剛才的話。”
我見汪克岌岌可危,剛向他邁出一步,夏夕就把撬棒舉到了我的喉結這裏。
“別動。”她低聲衝我吼道。
汪克抬頭見到刀,驚得腿不住的哆嗦,舌頭像打結似的說不清話了。
鄔燦拍拍他的頭,說:“你已經沒有利用價值了。”
一道寒光閃過,汪克慘叫一聲,“噗通”倒在了炸藥包堆中。
“你這個畜生,還有沒有人性啊!”我憤怒地咆哮著,不顧夏夕的阻攔衝向汪克。
刀插進了左胸,汪克幾乎沒有掙紮,就斷了氣。
鄔燦把沾滿汪克鮮血的刀,遞給了夏夕,並說道:“幹掉他。留著他,隻會給我們的計劃增添麻煩。”
“他可以當人質。”夏夕沒有去接刀。
“拿著!聽見沒有。”鄔燦口氣中充滿了危險,“你是不是想臨陣脫逃?我們幾個裏,隻有你手上沒沾血,以後判刑的話,你是不是想寫份檢討書就能脫罪了。”
我說:“人家不想接,你就不要勉強人家了。”
好像就因為我這句話,夏夕“哐”地把撬棒朝我腳邊一丟,一下就接過了血刀,步步緊逼向我。
“我什麼都不知道,什麼都不會說的。夏夕,念在我們的情份上,拉兄弟一把,拉兄弟一把!”我腦子一亂,就會胡言亂語起來,不知怎麼,我就覺得自己現在像絕境中的國民黨軍。
“其實讓你知道也無所謂了,你已經是個死人了。”鄔燦的台詞也很熟悉,估計他也很迷戀《北鬥神拳》。
他接著說:“你身後的這些金屬不是礦藏,而是浦東發展銀行的地下金庫,隻要我點燃這些炸藥,就可以在金庫裏炸出個缺口,一億元的現金和黃金,就全都是我的了。哈哈哈……”
“媽的,你小聲點行不行,當心這個地方被你笑崩了。”我心裏雖然害怕,但嘴癮還是要過的。
“臭小子!夏夕,快點動手。”
夏夕的刀毫不猶豫地抵住了我的喉嚨,我覺得死在美女手上,好過死在月亮人手上,做鬼也能風流點。
當冰冷的刀刃離開我的皮膚時,我閉上了眼睛,心裏後悔退學後,沒有好好的享受生活,家裏的毛片還有不少沒看。
一聲野獸般的低吼,我急忙睜開眼睛,一片漆黑,手電筒的燈光在岩壁上亂晃。
我站在原地不敢動彈,生怕一不小心大腿挨一刀。
我豎起耳朵,觀察著周圍的動靜。
幾秒鍾後,一束光打在了我的手上,以及聽見了夏夕急促的呼吸聲,她拿著刀朝我過來,刀上還沾著濕漉漉的鮮血。
“來,我給你鬆綁。”夏夕又恢複了以往溫和的口氣。
活動活動被綁了半天的手腕,我找了一隻手電筒,手電筒的光,讓我找到了倒在血泊之中的鄔燦,他的喉嚨被開了條口子。
我看看夏夕,不知是因為冷還是怕,她抖得跟跳機器人舞似的。
我一把摟過淚流滿麵的夏夕,安慰道:“別哭了,我們沒事就好了。”
夏夕仍然哭個不停,嗚咽著說:“是他殺了我的爸爸,我知道是他,我爸爸最信任的搭檔就是他,他居然說不知道我爸爸被埋在這裏。因為是他害死了我的爸爸,就為了這點狗屁的寶藏。”
原來夏夕和鄔燦早就認識,他倆還在我的麵前假裝不認識。
我問她:“你怎麼會和鄔燦成為一夥的?”
夏夕推開我,晃晃悠悠走到大理石台邊,一個小躍步,跳了上去。
她把玩著手電筒,慢吞吞地道出了一切真相:“在我爸爸失蹤之後,鄔燦來過我家幾次,問我姐姐要開啟寶藏的信物。我姐姐不肯給他,他就對我說,是我姐姐故意不拿出信物,把爸爸害死了。我姐姐生怕鄔燦會來搶來偷,就把信物一分為二,一半放在了爸爸的一個好朋友那裏,就是程震那個名叫Jane的朋友。姐姐也因此搬了很多次家,而她把我安置在了丁曦晨和周丹夫妻家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