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人說,人死之前一生所經曆的事情都會如電影一樣在眼前閃過,鈴蘭望著一大家子人已經說不出話,這是快要死了吧,真沒想到,在這個異時空一活就是五十年。
頭五年,她活的異常艱難。雖然沒有正房夫人壓著,但是妾室的身份本身就如一個緊箍咒,箍的她透不過氣來。這個時代女人的地位本來就低,妾更是低賤到塵埃裏,連基本的人權都沒有,多少次委屈難過時,她都有輕生的念頭。
可是正是這樣的處境,才讓她更加懂得了生命的可貴。讓我學會了珍惜和寬容,學會了體貼和愛心,再不是前世處處事事都埋怨他人覺得誰都對不起自己整日一副憂愁委屈的樣子。
之後十年,她過得也不平順,夫君,孩子,宅鬥,宮鬥,各種鬥,她既然做了當家夫人,就要撐起這個家。忙忙碌碌的,倒也覺得充實且自然。前世的時候還和閨蜜討論丁克生活多麼逍遙自在,後來想想當時自己還是太不成熟。
轉眼孩子們都大了,成親,又都有了各自的孩子,俞府的人丁越來越多,逢年過節的時候處處喧鬧不停。但是有時候,他們有各自都奔赴自己的生活,甚至忙起來都忘了來看老父老母一眼。鈴蘭要做的就是穩固好後方,讓孩子們無論什麼時候回來都有一片休憩的港灣。
一晃五十年過去了,之前年輕的時候覺得人生那麼長,年老後就覺得這麼短。要說遺憾肯定是有的,她還沒有等到小兒子回來,看他成親生子,但鈴蘭一向是個豁達的人,水盈則溢,月滿則虧,人生根本沒有所謂的圓滿。乾隆自詡為“十全老人”,其實大清國就是在他手下開始衰落的。
孫兒們都悲切的看著她,不時傳來幾聲壓抑不住的抽泣聲,尤其是子諾,一雙眼睛血紅血紅的,胡子拉碴,滿臉的悲傷怎麼也掩不住,她慢慢的抓住他的手,最後腦子裏閃過的竟是前世看到的一句話:快樂不是源於占有的多,而是希翼的少。這一世有了你,我的所有希翼都得到了滿足。
意識逐漸模糊,鈴蘭覺得自己就像掉進了一個黑洞,身體一點點的融化到黑暗中。
“醒了醒了,老婆,你醒了,爸,媽,快來啊!淩藍醒了!”
真吵,自己不是死了麼,怎麼有人喊著卻是醒了?淩藍費勁的撐開眼皮,入眼之處一片雪白,鼻子裏還有消毒水的味道,這是,醫院?
待看到老公那張胡子拉碴的臉,她突然激動了,這是,我又穿回來了?她蹭的坐起來:“文濤”
“哎呀,你快躺著,別動別動,還掛著吊針呢!”丈夫手忙腳亂的按住她,外麵已經大呼小叫的湧進來四個人!
“妞妞,你可嚇死媽媽了。”這是淩媽
“小藍,有沒有感覺哪裏不舒服?”這是淩爸
“哎呀,小藍啊,你說你怎麼氣性那麼大,你這要是有個三長兩短,孩子怎麼辦啊。”這是婆婆。
“胡說什麼呢,人不都醒了麼,就不知道說點好的!”這是公公。
一時間大家七嘴八舌問這問那,淩媽更是一會端水一會叫醫生的,鬧得不得了。
淩藍回過神來大吼一聲:“你們都在這兒,孩子呢,孩子誰帶啊?”
文濤趕緊安慰她:“別急別急,今天二姑家的苗苗過生日,把孩子接去她那玩一天,所以爸媽幾個都來看看你,你看這麼巧,你就醒了,我馬上打電話,讓她們把孩子送回來啊。”
淩藍這才鬆了一口氣:“老公,到底是怎麼回事啊。”
“嗨,我來說,”淩媽快嘴快舌:“你說你單位挑的那是啥旅館啊,居然電水壺漏電,他們第二天發現你的時候,你觸電了躺在地板上。好在他們有良心趕緊把你送到醫院來,還主動承擔了醫療費用,但是我給你說啊,就這樣我們也和他們沒完,等你好了咱們要告他,差點讓我閨女命都沒有了,一定要告他個傾家蕩產。”
“媽”淩藍忍不住打斷,自己怎麼不記得有用電水壺燒水呢,唉,真要是觸電,沒電死就好:“媽,醫生怎麼說,我躺了多長時候了?”
“醫生倒也沒說什麼,隻說你沒啥大問題,但是不知道為啥一直昏迷不醒,難道是電壞腦子了?可是之前沒有類似的病例,他們也不知道該怎麼治療,就任由你躺著。我給你說啊,有個醫生還說你這種情況估計就是個植物人了,建議我們拔管子,我當即就把他打了出去!”
淩藍長出了一口氣,還好老媽夠彪悍:“那我躺了多少天?”
“五十天。”文濤在旁邊補充道:“藍兒,你真的把我嚇死了。”
他忽然撲過來抱著淩藍大哭道:“藍兒,我再也不和你吵架了,再也不衝你發火了,你生氣打我咬我都行,千萬不要再離家出走了,你千萬不能丟下我和孩子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