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自負嗎?卻也不該是這個樣子的,夜瑾瑜抿唇,“你的眼睛告訴我你是一個身負仇恨的人。”這一點毋庸置疑,沒有人比她更能了解那種心情,在地獄裏煎熬而終日不得出去,同心如死灰又是不同,“或者我可以幫你,又或者你可以幫我。
現在,拿出你的誠意來,讓我看看你麵具下究竟是一張怎樣的臉。”
魏棋手撫摸上麵具,一縷一縷,一寸一寸,這麵具伴著他已經整整十年了,從初入宮辛者庫的一個小太監做起,到如今一步一步接近離秋殤,他走的很慢也很急,卻還是沒能完全取得她的信任,連近身的機會都沒有,她的戒心很重,重到連鮮血都不能讓其有絲毫鬆懈。
可也不是沒有一點點收獲,對於她的性子,他還是能摸得清幾分的,表麵癲狂至極,行事毫無章法,實則有處可尋,每每都在底線之內,不該惹的絕對不會惹,卻也不會逢迎,是以朝中討厭離秋殤的人很多很多,恨者也很多,卻並沒有可以傷害到她的,反而高位者,多無感。
宴羽生是一個例外,這例外到現在尤為明顯,到離秋殤可以為他殺人的地步,絕對不是無緣無故的,魏棋想,或者這是一個機會,探求藏在離秋殤心底最最神秘的東西,亦是可以置她於死地的機會。
他等待的實在是太久了,血液好像從某一天開始就不會循環了,是的,魏書恨離秋殤,是滅門之恨。
離秋殤當然不知道,她殺的人太多了,以至於有一條漏網之魚在她身邊潛伏多年不曾發覺,隻待時機到來的那一刻必殺之。
麵具就要被移下來,魏棋仿若失去魂魄一般,猛然住了手,竟發覺自己剛剛都做了什麼,離秋殤,果真是一個可以讓他方寸大亂的人。
“夫人打的一手好的心理牌,可惜你不能如願了,我不會幫助你,你更不能幫助我。”
夜瑾瑜失神般的笑了笑,“不,我有預感,會和魏棋你成為朋友的。”
魏棋問:“你為何這麼肯定,還是說我表現的太明顯。”
“都不是,”她緩緩道來,“剛開始我也不是肯定的,可後來你的神色出賣了你,不是你表現的太明顯,而是太不明顯,普通人發現不了,我卻是可以看出端倪的,你信不信,其實離秋殤也看了出來。”他們都是同一種人,對於同類感官最是明顯。
魏棋麵具下的臉蒼白不止,如果真如她所說,那麼現在很可能他正在離秋殤所設的陷阱之中,這是考驗,過了也就過了,過不了他的命怕就是沒了。
再轉向夜瑾瑜,所以為了他的性命,他一定要殺死她,這樣才能通過考驗,他不能夠因小失大的。
夜瑾瑜嘴裏哼著小曲,像是並沒有感覺到周圍氣壓的升高,魏棋抬起手掌,猛的出手,夜瑾瑜眼睛狠狠一縮,亦將飛刀不留一點餘地的插進,“你的心亂了。”她被那一掌打的後退,還未完全黏合的傷口又裂開來,不由苦笑,果真流年不利,短短一個月,她受了多少傷。
“有沒有人告訴過你,一個複仇者心亂了意味著什麼,他再也拿不起他的刀,正如你方才渾然不覺,你的武器在你的敵人手中,你輸了!輸的一敗塗地!又何談去殺你的仇人?”她嘴唇帶血,輕柔的吐出,宛若一抹罌粟,帶著耀人的光芒,吸引著你進入地獄。
便是如離秋殤那般的人,魏棋也從未覺得她是罌粟過,可是這個女人,輕輕淺淺的戳入他的心中,讓他低若塵埃,不禁懷疑自己,以前是不是都做錯了。
夜瑾瑜捂住傷口,勉力靠在牆上,“嘶……”忍不住叫出聲來,“你可真狠,就不知道憐香惜玉嗎?還是說我長得太不小巧,讓人生不出憐惜的心情來。”她自嘲,轉口又別有一番韻味的笑了,“哦,我忘了,你不是男人呢。”低低的笑,並不是嘲諷,隻是隨便說一說而已。
魏棋悵然若失的不曾有半點反應,她說的對,魏家僅存的就一個他了,兄長離世之前曾讓人傳話說:“魏家就一個你了,不要報仇,他不需要,好好活著就行。”到底沒有聽兄長的話,一意孤行的進宮報仇,開始想的有多好,後來現實給予他的打擊就有多重,因為他發現就連見離秋殤一麵,都困難重重。
見他久久愣住,時間太長,血液一滴滴流下,就像是沒有一點點感覺一樣,不得不開口提議道:“要不我們先和好,這樣下去隻能是兩敗俱傷,也不是你想要的,對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