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剛定下心思,撐傘出去,宴羽生一身戾氣,就在門口,明明怒火衝天卻不發一言,比之月娘方才更是發毛,“我......我......”
“你怎樣?”
她急急辯解,“我不是故意的。”
“所以就理所當然的將月娘拐到這地方,理所當然的看著本相每日茫無目的尋找,顏阿芷,你是不是覺得欺瞞本相很好玩?還是這麼多年本相對你太好了,將你同大小姐一般的供著,忘了自己是誰了?”
被這樣逼問著,宴容芷的鬥氣一下子就升騰了起來,腰杆挺直,更是從未有過的堅定,這個如水一般的女子亦有其不可觸犯的地方,縱使為愛,隱忍多年。
“我顏阿芷是將門之後,你宴羽生又是什麼人,欺師滅祖?背信棄義?恩將仇報?哪一樣不是你!”
宴羽生靜靜聽著,仿佛這般說的不是他一樣,他隻是一個傾聽者。
宴容芷笑了,笑自己自不量力,這個人的無恥她不是早早的就見識過了嗎,卻還是沉淪了,義無反顧。
他看著她的目光帶著憐愛,如慈父一般,“可是作為將門之後,阿芷你做了什麼呢?”
宴容芷連連後退,她做了什麼?父親屍骨未寒,她認賊作父。所謂替父報仇,她連說都說不出來,還有誰像她這般窩囊!她屈膝跪下,“哥哥,我錯了。”
宴羽生問:“你錯在什麼地方了呢?”
“阿芷不該瘋言瘋語,不該頂撞哥哥,不該誘拐嫂嫂,更不該回來!”她如同失去魂魄一般,麻木的說著。
宴羽生讚賞的望過去,知道自己錯了就好,怕的就是你不知。
“把你心裏那些不該有的妄想通通清理出去,你知道怎樣做是對你好,對貴妃好的。”
宴容芷點頭,忽覺脖子上一痛,那枚她貼身戴的項鏈被重重的甩了出去,隨即“咯吱”一聲,宴羽生踩了上去,支離破碎,如同踩在她的心上,痛到沒有知覺。
她爬著過去,五彩珠已經破碎不堪,她便是想要合起來都找不齊了,這果真是命數嗎?不該屬於她的東西便是用手段奪了來也該屬於的嗎?
他一直都知道,從未表達過什麼,頭一遭,竟是想將她滿滿的期望都落了空,不僅僅是八年,要更長的,情竇初開是他,少時驚豔是他,便是知道他狼子野心,終還是不忍心告訴了父親,可是他的眼裏,心裏卻從來都沒有過她的即便這些年裏,她是他身邊唯一的一個女人,還是抵不過。
我果真如此不堪?不堪到活該令人踐踏?碎了,都碎了!
月娘從自己脖子裏取出同樣的珠子來,為何自己也有同樣的東西呢?難道這珠子很流行?隨即想也不想便甩了出去,正是宴容芷的手下。
這一變故,卻讓宴容芷的心顫動,她握著一般大小,一般模樣的珠子,久久不能言語。
“阿姐,阿姐,是你嗎?”她低低的叫著,這五彩珠當年是姐姐生日宴羽生送的,正好是兩個,她想要便要了來,姐姐素來寵她,想也不想的便給了一串,豈料這竟是永別。
這五彩珠,世上僅僅有的兩串,倒不是因為珍貴,隻是這是宴羽生當年同做玉師父親手學來做的,這樣的心意,便是小小的她也是有體會的,更多的卻是不該有的嫉妒,因為他從未這樣對過她!
豈料竟是最後一次,那一年姐姐生辰剛過,便迎來了那般毀滅性的打擊,那樣的擊殺,那樣的大火,怎麼可能有活人呢?所以她一直一直以為姐姐是死了的,可是這珠子卻又是真真實實的存在著的是,所以姐姐沒死?
得知這個消息她還是無比的激動的,便是方才那般痛苦好像都轉移了一樣,雖激動,理智卻還在的,這丞相府於姐姐來說才該是最最危險的地方,她不可以大張旗鼓的尋找的,唯有暗地裏,不讓任何人發現,所以姐姐應該也是這樣想的,所以才會不現身出來,一定是這樣的。
此時,月娘已經倚靠著石頭睡意漸近,雖有雨落下,亦不阻其睡。
搜捕卻也漸漸接近,毛潤潤的,癢癢的,手一伸卻是什麼都沒有,月娘又放下手去,轉了個身子,“為什麼是八年呢?”她咕噥著,旁邊男子卻是一個顫抖,說夢話,會不會夢遊?
月娘又坐了起來,問旁邊的人,“為什麼是八年呢?”然後站起來,左轉,前進。
真的夢遊了?!此生隻聞過,沒見過,怎能不激動?
衛傾嬙跟了上去,隻聽得前麵人一直一直重複著那句話,“為什麼是八年呢?”
恰是月娘離開,所以可憐的丞相府丁,又撲了個空。
“為什麼是八年呢?!”猛的回頭,衛傾嬙真是受了一億點的驚嚇。月娘波瀾不驚的看了他一眼,“所以你為何一直跟著我呢,是有什麼不軌的心思?”
衛傾嬙很是驚奇,他不過是聽說丞相夫人是個傻子,又聽說這傻子丟了,想要見識一番,便趁著“月色正好”來了,當然要是能采個香的話就更好了,可是這人是誰?他又為何跟著她?他也不知道啊!就是自然而然的跟上了。
月娘覺得眼前的人定是一個路癡,好心問道:“你家在哪兒呀?”
衛傾嬙指向正東方,月娘點頭以示了解,拽著他便朝東方走去。
“咚!”的一聲,正東方有個牆,然後月娘同衛傾嬙華麗麗的撞上去了,前者根本不看路,後者看到了奈何提醒不得,自己又被控製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