居高臨下的看著月娘,貴妃眼裏是滿滿的殺意,可是她不能!
又何嚐不知道皇後心中如何想,無非是她溫拂湮一怒之下對這丫頭做出了什麼讓宴羽生不能忍的事情,到時候分崩離析不可避免,她又怎能讓她如願,上一次吃的虧已夠她完完全全的反省了,這個看著無欲無求的女子內心其實波瀾更甚,論裝腔作勢,比起皇後,她還差點火候。因著身份,她們亦是無可避免的成為仇敵。
這後宮,她一枝獨秀已經很多年了,永笙亦是皇子中唯一一個封王的,表麵看起來繁榮,內裏卻虛浮的很,一切的一切都建立在皇寵的基礎之上,除了皇寵,她真真是半分倚靠都沒有,或者說是在半空之中,一不小心就掉下去了,摔個粉身碎骨,所以她不能,也不敢隨心所欲,那樣的驕傲,已完完全全不屬於她了,從入宮伊始,一點一點消失,直到完全沒有!
就是這個看似癡傻的女孩,她亦是不能做出什麼出格的事情,隻因她的背後是宴羽生,至少明麵上不能做什麼的。
“娘娘,你哭了呢。”月娘呆呆說著,手伸到貴妃的臉上要給她擦淚,卻被貴妃一手甩過,她若有所失的看著自己的雙手,娘娘是嫌棄自己的手髒嗎?
被那樣純真的目光以不解的神色看著,貴妃其實是有些愧意的,這愧意來的莫名其妙卻又極其迅速的掠過,甚至連貴妃自己都忍不住問自己,方才那是真的嗎?
卻又想起阿芷,她對宴羽生的情意是從未掩蓋過的額,當年她匆匆進宮,阿芷不過才十一歲,陪著她一起熬過父親驟然死亡,母親也離去的是宴羽生,隻有宴羽生,那樣的感情,介乎於生存的唯一信念,而如今這信念旁邊有了別的人,阿芷定是痛苦的,而眼前這女孩的快樂卻是用阿芷的痛苦換來的,她又怎能會喜歡她?卻也不是討厭的,是無力的,因為被掣肘,所以她無計可施。
“這是本宮的地方,不是該你裝瘋賣傻的地方,所以你最好收起你那點小聰明,本宮喜歡安分的人,也隻有安分的人才能活的久一點,更久一點。”她似威脅似忠告,眼底盡是陰鷙,所謂初見之美好,消失殆盡,月娘對這人生出了莫可名狀的恐懼甚至是厭惡來,細思還有那麼一點點的怨恨在其中。
“活的更久一點做什麼?快樂不就可以了嗎?娘娘你快樂嗎?”月娘一連三問,仍然是那副天真的樣子,卻更犀利更深入人心,貴妃怔怔不言,待反應過來臉色通白,自己竟然被一個傻子給問住了,真是太可惡了!
想也不想就向前甩了月娘一巴掌,那本是白皙紅潤的臉極其迅速的多了一個巴掌印,可見用力之狠,月娘愣住了,愣了整整有五秒,不可置信的看著貴妃說道:“你打我?”那神情,仿若這是多麼不應該發生的事情一般,身體搖搖欲墜的向後退去,忽然回過神來一般,張牙舞爪的前來,亂揮一通,貴妃身前有人擋著,自然是受不了什麼傷,還是怒不可遏連連說道:“瘋子!瘋子!瘋子!”
可不就是瘋子嗎,她是皇帝親封皇貴妃,就是打了人,那人也要笑臉相迎,而這個人竟然想還回來?!
門外突然有人通報,不出意外,宴羽生來了,貴妃平靜了平靜不斷起伏的氣息,對蘇嬤嬤吩咐道:“將她給本宮帶下去,沒有本宮的話,誰也別放出來,還有稱這機會讓她學學什麼該說,什麼不該說!”
被幾個人合力拖了出去,月娘沒有掙紮,不知不覺的她好像眼睛裏有了蟲子,不然怎麼就有淚水出來呢。那一眼,似永別,似絕望,讓人突生異起。
宴羽生進來,他好像聞到了,這屋裏有月娘的味道,清清淡淡的,眼睛驟然變得犀利起來,“貴妃,月娘呢?”
他一進來問的不是月娘在不在這兒,倒讓貴妃準備好的台詞沒用了。
貴妃冷笑,質問道:“這便是相爺對待本宮的態度,該有的禮儀哪兒去了?果真是山野之人,骨子裏透的還是山野之氣,即便是在將軍府長大!”
宴羽生近乎冷酷的笑了,貴妃額頭“突突”而起,她穩住身形,勉強對上。
“貴妃不說臣倒要忘了曾與您還有過一段‘母子’情緣呢,不知這侍二夫的滋味可好?”
“閉嘴!”她最最討厭的就是別人用這過往來說,那是她最最見不得人的事情,可是偏偏有那麼那麼多的人知道,便是將這些人都殺了也不能解其恨,可是她殺不了!
她的人生簡直就是一個笑話,想做的通通做不到,不想做的偏偏那麼多人逼著她做,眼前之人便就是其中一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