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小冉穿過成排的護衛,已經有人為她打開房門,點了點頭,走進去。
走過偏殿,在泛著暖氣的暖閣外迎上正走出來的寇平,臉上略有憂色,見到是她欠身施了一禮,含笑道:“姑娘來得正好,奴才正要去書房將公文給王爺搬到這來呢,這裏就有勞姑娘多照應了。”
莫小冉見他還笑得出來,看來玉輕歌的傷勢沒有太嚴重,也含笑點了點頭。心裏卻不是萬分情願,方才她進來之時,那個叫餘浩的少年似乎對她頗有成見,擦肩而過之時,冷冷的話語言猶在耳。
別自我感覺太好,我們王爺才不會撿司馬丞相的破鞋,如你這樣的人,也不配!
莫小冉有自己的涵養,在他諷刺的眼神中悠然而過,對他的無理取徹底無視,然而,不可否認,聽了那樣的話,心底還是會有一絲絲的介意。
她這樣的人,嗬,哪樣兒啊!
沈赴正在為靠在床榻之上的玉輕歌擦著身子,屋內縈繞著一股濃厚的藥味,讓向來對中藥退避三舍的莫小冉微微皺眉。目不斜視地徑自走到桌旁,打開瓷蠱的蓋子,用勺子一勺一勺從那麵把飄著香氣的粥盛到碗裏,自始至終忽略身後那兩道深沉的目光。
“姑娘,可否來幫奴婢個忙?”
莫小冉這才發現此刻的玉輕歌赤裸著上身,結實的胸膛在燈光下泛著蜜色的光芒,薄被隨意地搭在腰腹以下,他沒有束冠,墨發有些淩亂地散落在身上,讓他看起來有種近乎蒼白的妖豔,隻是掃視了一眼,臉上便禁不住一熱。微微別開眼,掃了一眼四周,偌大的暖閣,除了方才離開的寇平,就隻有沈赴和她,還有躺在床上的病患玉輕歌。尋思了片刻,還是認命地朝著床榻走去。
玉輕歌的傷口不知怎地有裂開了,深紅色的血在雪白的繃帶上滲開,莫小冉幫忙扶著玉輕歌的一隻手臂,指間剛一觸上那片赤裸的肌膚,便讓那驚人的熱度引得一顫,見那人目光狀似不經意瞥向她,忙低頭垂目,研究著腳下的地磚。忽而聽見頭頂一聲低低的悶哼,下意識地抬頭,一眼瞅見那抹暈開的紅色,登時輕呼了一聲,沈赴皺眉看了一眼,立馬停下手上的動作,示意莫小冉解開繃帶。
傷了這麼久還滲出血,想來傷口一定很嚴重,虧得這人平日裏還能裝得跟個沒事人一樣,情急之下,莫小冉微怔了片刻,還是果斷地伸手過去幫他解開綁帶。因為湊得近,盡管莫小冉極力想表現地專業一點,無奈隨著那股藥味越來越濃重,加之頭頂上飽含著男性氣息的灼熱若有若無地劃脖頸,待她好不容易解開繃帶的結,順利解開繃帶之時,手心已經泛起一層細汗。
沈赴做事手法很快,且有條不紊。床旁邊的矮幾上的藥箱被她翻了一通,果斷拿出一個瓷瓶倒出一些茶色粉末,又見她從另一個從外觀看起來就十分貴重的玉瓶中取出一顆白色藥丸,透著一種獨特的清涼氣息,捏碎成粉末狀混入方才的茶色粉末中。莫小冉這邊剛收手,她已經準備好多種藥物的搭配,莫小冉趁機退開幾步,讓位給她。
片刻,重新幫玉輕歌的傷口重新包紮完畢,沈赴這才舒了一口氣,站齊身用袖子抹了一把額頭上的汗水。
感激地看了莫小冉一眼,道:“方才多謝姑娘,奴婢去叫人進來收拾,王爺這邊還要勞煩姑娘再照看一二。”
莫小冉有些無奈,不單是因為屋子裏的藥味,更因為此刻躺在床上的某人。雖然二人不是第一次單獨相處,但像今天這種比較尷尬的場麵還是第一次,又有之前的矛盾在,雖說她是尊卑道歉的那個,眼下也總歸不是太坦然。
剛想開口婉拒,冷不防一道低沉又有些沙啞的聲音在這個時候響起。“本王有些餓了,想吃東西。”
莫小冉一怔,看了一眼床上鬆鬆穿著一件白色中衣的玉輕歌,正對上那雙如琉璃般亮的出奇的黑眸,沒有深沉莫測的冷意,隻隱隱含著一絲戲謔。
沈赴若有若無地瞥了莫小冉一眼,抿唇一笑,對玉輕歌行了一禮,便退出了暖閣。
偌大的房間,隻剩下莫小冉和玉輕歌兩個人,在泛著暖意的燈光下,竟是不約而同地選擇了沉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