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三章(2 / 3)

“彭湃!”再一次!我聽到有人這樣不顧一切地喊我。

轉身,是林曖。

“咚嗒!”她淚臉模糊,指尖的手機緩緩滑落在地。

女孩從黑暗之中靜靜走過來,最後衝向舞台中央撞在我懷裏。她絕望地抓住我的衣服歇斯底裏地哭喊起來:“彭湃!我哥,我哥哥……死了!”

——紀鬆。死了!

耳鳴,如同輪船悠揚冗長的汽笛。微微抬頭,蒼茫一片。

我丟下了演奏會和台下所有的人。走進中山醫院的大門,吸入的撲鼻而來的消毒藥水味讓我打了個冷戰。

我衝到前台:“優,優紀鬆!哪個房間……”

聲音在顫抖,我的臉因為痛楚而猙獰得嚇人。

前台訊速查詢了下,她臉色立刻沉重下來。她欲言又止,仿佛在尋找合適的口吻:“抱歉,他——剛已經當場死……”

“你胡說什麼啊!他不會死,你們醫院怎麼搞的出車禍了都不用搶救的麼!憑什麼就跟我說他死了啊,憑什麼啊!你這個前台怎麼搞的啊……”我吼了起來,瘋子一樣捶打著桌子:“告訴我,他在哪,在哪裏啊!”

“彭湃!”

我僵住身體,怔怔看去。是安以陌,她的臉色早已失去了所有血色,她站在側門的走廊出口,白裙上麵還滿是血跡,左手被繃帶簡單地包紮著。

“我帶你去見紀鬆。”她說。

長廊上的燈光明亮,卻驅散不了空氣裏的潮濕。每一步路都讓我走得無比艱難。騙人的吧,都不過是騙人的吧。紀鬆怎麼會死呢?他明明讓我相信他的。他明明那麼自信的與我擊拳了,並對我說:等我回來。

——等我回來。

我的頭開始劇烈的疼通,我強撐著身體往前走。腳下的路仿佛是一個沒有盡頭的陰暗洞穴,能看到光亮,卻走不到出口。在這個絕望的過程裏,我敏感地記錄下眼前發生的每一個細節:腳步,呼吸,無關緊要的交談,滾輪摩擦地板、門縫支開……和林曖。

“哥,她有急事找你,所以我帶著她從後麵繞進來了。”林曖解釋道。

安以陌早已心急如焚了,她顧不了太多上前來抓住我:“鄰居阿姨剛打電話來說,我媽,我媽媽,心髒病突發了……我現在必須趕過去!小離,對不起,我知道這場演奏會很重要,可是我必須回家……”

“什麼!快,我陪你回去……”我猛地站了起來。

“大家別慌!”紀鬆卻出奇鎮定,他將我壓回座位。“彭湃,你不能去。這場演奏會對你和你父母而言都非常重要!你待會隻要安心上台就好了,其他的都別管。安以陌,我現在就開車送你回去。相信我,一切都會沒事的!”

他抓住我的肩膀,目光堅定。

“好。”我略一猶疑,看著他的眼,歎息答道。

“演奏會結束我就來找你們。”我拍拍以陌的臉。

“好了,別囉嗦了,我們先走了。”紀鬆朝我伸出右拳。我愣了下,同樣伸出右手,與之對擊了三次。二十多年了,隻要我們這樣默契地擊拳,那麼,無論多艱巨的事情也能完成,無論多激烈的爭吵也將融解。

我願意相信他——眼前的好朋友。

“差點忘了!”和以陌走到門口的紀鬆匆忙轉身,從口袋掏出了一個東西拋給了我:“你可是今天的主角!好好加油,等我回來!”

他說:等我回來。

他們走後,那句話還隱約回蕩在我耳邊,我抬起手,抓住的是一塊再熟悉不過的GlashütteOriginal手表!之前我為了救紀鬆於困境而抵押給君澤的手表——爺爺的遺物,我曾珍視得睡覺都不曾取下。關於那天的記憶仿佛就發生在昨天。我對紀鬆說:今天,讓我來保護你。我對君澤說:有一天,我會要回來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