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沈離驚懼萬分,聲音已扭曲得變了調子。
夙央身子搖晃幾下,不可置信的看著胸前穿出的雪刃。
“滴答。”一滴心頭血掉在夙央鞋麵兒上,暈開一個不規則的圓點。
夙央的耳邊拂過幾絲溫熱的呼吸和甜膩的香氣,夾雜著淡淡的血腥味兒。一隻光潔的纖纖玉手搭上夙央的右肩,聲音既熟悉又陌生。
“姐姐,你太大意了。”
沈離回過神,疾奔而來,幾乎就是同時,“哧”的一聲,那柄穿胸短劍再一次穿透夙央的血肉,帶出一道長長的血箭。雲霜舉著短劍在眼前端詳,丁香小舌一舔,一條粘稠的血絲掛在唇邊,嫵媚的紅唇更添三分邪氣。
夙央捂住汩汩冒血的心口,踉蹌數步,強撐著不肯倒下。沈離飛快點了夙央周身的幾處大穴,一隻手環住她,吃人的眼神死死盯著雲霜,握著雪華劍的右手骨節哢哢作響:“你、找、死。”
夙央口中湧出一口血水,身子顫栗起來。一種熟悉的疼痛從身體深處緩緩浮上來,千絲萬縷牽扯著她最敏感的神經,“嘶……”夙央低聲呻吟著。
沈離喉頭滾了滾,左手抵在她後心處想要護住她的心脈,可真氣怎麼進去的就怎麼出來,一來二去,沈離額上冒出豆大的汗珠,可夙央的臉色不僅沒有好轉,反而更加蒼白,連呻吟聲也愈發無力了。
雲霜貪戀的欣賞著這一幅美人瀕死圖,毫不掩飾嘴角的笑意。
“阿玉!阿玉!”沈離焦急的喊她的名字,一邊仍不死心輸送著真氣,“撐住阿玉!你聽見沒有!撐住!”
夙央咕噥了句什麼,睫毛顫了顫,緩緩睜開眼。沈離忙俯下身去聽,隨後身子一僵,一行清淚掉在夙央臉上。
雲霜挑了挑眉,一步一步往前走,一張笑顏愈發燦爛奪目:“好姐姐,你終於要死了,”她停在兩人三步之外,端端正正納了個萬福,語氣竟是從未有過的虔誠,“霜兒給姐姐行禮,祝姐姐一路好走。”
夙央眼睛睜不開,隻剩下一條細縫兒,她費力扯了扯嘴角,微仰著頭對沈離吐出個字。
“殺。”
再無氣息。
沈離拂開她額上的碎發,眼神一如從前的溫柔深情,在那最深處的傷痛凜冽而絕望,他低頭深深一吻封住夙央的唇,婉轉研磨,認真而專注,一吻天荒。
“好,阿玉,我去去就來。”
沈離不舍的離開那瓣柔軟,輕聲哄道。
雲霜挑眉,仗劍身前,看著沈離輕輕放下夙央,緩緩站起身來。
一劍淩霜。
雲霜一聲慘叫還未來得及出口,左邊胳膊已被斬去。
沈離看她的眼神就像在看一個死人,他輕輕一甩雪華劍,一排血滴子沾在一襲藍衣上。
他的身側,竟站了一個人。
雲霜痛得撕心裂肺,鬢發被冷汗濡濕貼在臉上,待看清來人的形容,她眼中迸發出歡喜的光采,朝他爬了兩步,單手抓著他的衣袍下擺,乞求道:“爹,救我。”
冷颯沒有應聲,反手一揮長劍,血水迸濺。
“啊!”雲霜單手捂著鮮血淋漓的右腳踝,疼暈過去。
沈離目不斜視,徑直朝雲霜行去。
“沈閣主。”冷颯擋住沈離去路,語氣中是十分惶然戚戚。
冷颯老了,太老了。滿鬢風霜,一貫服帖齊整的頭發如今也亂蓬蓬毫無章法的翹著,一張肅容上溝壑縱橫,再沒有當年指點山河執掌名門的精氣神兒了。他隻是一個風燭殘年的老人。
沈離錯開一步,走到雲霜身前,劍指在她頸邊。
“撲通。”
一陣細微的塵土浮起。
沈離沒有看他,劍鋒狠狠一挑。
“啊!”雲霜疼醒過來,半眯著右眼,她眼前一片血紅,右臉頰火辣辣的疼。雲霜下意識的擠了擠眼,想要將血水擠出去,可換來的隻是越來越強烈的疼痛和越來越濃重的血紅色。
沈離將雪華劍橫在雲霜眼前,殺人不見血的劍身仍舊如鏡般瑩亮,“看。”他冷冷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