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著三皇子離開的背影,餘莫卿才從地上站起來,扶著床邊坐了下來,暗自思量著,的確,三年不長,可是她也未曾窺探到三皇子對皇位的任何野心。若說他自身條件,絲毫不比太子差多少,而且他為人城府實在深,她不信他對儲君之位絲毫沒有動心。再說她還沒有忘記當年三皇子給她的那份明明是假的彈劾書,如果真心協助太子,怎會將彈劾書私藏,非要遞交偽造的?
這說不過去。
隻是三年來,她未曾仔細打探過三皇子底細,所以對他實在不算了解。反正她最大的目標也隻是太子,其他人還暫時威脅不了她,她也就沒什麼要起的疑心。
這樣想著,三皇子差來的人已經到了,來人隻是一個普通的隨行禦醫,麵相和藹,提了個醫箱便過來給她開了些治療創傷的藥膏,叮囑她塗抹一番,便離開了。
暗色席卷整個獵場,就連包帳之處也被昏暗包圍,徒然升起一片肅殺蕭瑟之景,令人不覺掖緊了被角。
黑暗的帳內閃著一雙星辰般的耀眸,眸色帶冷,充斥著多年的隱忍和洗滌,早已褪去青澀,足以攝人心魄。
耀眸的主人思慮一番後,朱唇輕啟:“連碩,咱們的計劃要改一改了……”
月色褪去,初陽高升,清晨的大地在一陣鳥獸轟鳴中醒來。
今日的獵場格外熱鬧,原因是聖武帝要進入獵區,一享秋狩之樂,所以一大早,從皇帳開始,就著手布置行進獵區的路,又調來了更強的禁衛軍守著,以免出現意外事故。
往年來說,聖武帝都隻會帶著幾人在獵區近觀的地方示意一下,大多時候便是在靖州附近遊山玩水,或是和隨行的老臣將子們商議些國事春秋,能真正進入獵區深處的時候極少。
餘莫卿照例跟在三皇子早早便來的皇帳前候著,不想一大早惠妃的身子出了些什麼事,惹得聖武帝憐愛泛濫,不舍離去在帳內多耽擱了一下,讓一眾等待的皇子大臣們幹著急了好一陣。
直到禦前的福大監出來宣了一聲:“聖駕出行!”
餘莫卿默默站在隊伍中,隻是稍稍抬頭打量了一下今日的目標——
也就是聖武帝,隻見他一身明黃戎裝,滿是金絲銀線和貴胄穿線而成,不同於往日裏的謙遜和柔和,而因這一身明黃攝人的衣袍,襯得那張因歲月滌蕩過的中年麵孔格外俊朗,絲毫不比幾位皇子差。
餘莫卿隱隱感歎,想想她爹爹三四十歲的男人,多年來一直為她操碎了心,白發都冒出了幾根,這聖武帝也差不多年齡,倒頗有老當益壯的模樣,絲毫不顯老態,也不知是美人作陪長了氣勢,還是原本保養得就好?
試想聖武帝兜兜轉轉這大半輩子,大概也沒想過哪一天會慘遭餘莫卿“毒手”吧。想到這兒,餘莫卿挑了挑眉,自己也著實大膽,昨夜她冥思苦想,原本不想如此行事,但為了加強聖武帝對太子的懷疑和戒心,她又必須這麼做。
她也知道,這是一次千載難逢的機會,既可以向聖武帝展現當年五皇子被害的情景,又可以將所有叛逆的禍水轉移到太子身上,自己則可申訴重審當年罪案,為自己正名。
隻不過,她也就隻有這一次機會,如果成,她的身份才得以恢複,相府才有安寧之日,她也能逐漸放下這一切,回歸自己平靜的生活;如果敗,她便是殺頭之罪,大抵無人能救。
可是她不信,上天已經給了她太多磨煉的時間了,以往她魯莽、衝動,甚至不惜代價,所以才落到失去水禾等等悔恨之孽,可是今時不同往日,她坐擁家底豐厚,完全有實力與之抗衡。所以這一次,她願意相信自己,相信永平門的辦事能力,更相信多年韜光養晦不負。
再者,她也想趁機知道,聖武帝自己的想法,自古帝王居心頗多,向來不是一一二二可言,更不是幾筆勾勒,康熙九子奪嫡卻將皇位隻留給四皇子,而擱在聖武帝身上,她不信他隻憑著多年對自己子嗣的盲目寵愛。否則當年他也不會派傅子文深入乾城。
自然,一切也隻是餘莫卿猜測,誰知道這聖武帝謙順溫和的背後又藏著一副怎樣的麵孔?
聖武帝終於邁開了步子,一眾人早就前呼後擁的跟了上去,一路上多有禁衛軍在一旁護著,大家仿佛都不擔心有什麼事情要發生一般。
今日還是分了紅藍兩隊,隻是聖武帝素來對太子和三皇子偏愛有加,絲毫不加掩蓋,就選了領著紅隊進入獵區。
餘莫卿原本騎馬跟隨在一種門客之中,並沒有立馬上前討好誰。坐在後麵也是悠閑,她正好觀察起今日太子的舉動。
太子端坐駿馬之上,一身鵝黃戎裝,錦繡的衣領豎立,襯得那張臉龐更是英俊不凡,還有著一層不變的驕縱之色,看起來和以往無二。隻不過傳來消息,說昨夜受了風寒,今日沒多少興致,不準備舞刀弄槍,也不參與狩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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