沒錯，玉竹從天上掉下來了。
玄帝他老人家就這麼掛了嗎？他解開了石溪仙境的封印？把她送到了人間？玉竹仰頭望天，卻看不到任何東西。
“仙子！仙子！”
誰在喊她？玉竹看了一圈也沒找到人影，忽然裙角被拽了一下，低頭一看，一個身高三尺的老頭正仰頭看著她，長眉毛下一雙圓眼睛炯炯有神。
“你是土地？”
“對啊對啊，但是仙子為何突然蒞臨我這個小小的土地廟？”
土地廟？玉竹往身後看了一眼，她剛才躺著的地方，一個小小的陶製廟宇被砸了個粉碎。玉竹抽了口氣，“那是你的廟？”
“仙子不用賠，我別處還有好幾個。”土地淒淒慘慘地說，“沒事，上京城不缺有錢人，過兩天就有人捐一個出來了。”
玉竹看他明顯不是沒事的樣子，本著誰破壞誰負責的態度，嚐試著把那個被她壓碎的小廟複原。
“多謝仙子，多謝仙子，”土地興奮地繞著小廟跑起圈來，小短腿跑起來也是虎虎生風，等他跑完了，玉竹已經走遠了，紅色的身影像遠處地平線上的晚霞。
“仙子，你這樣會嚇到人的，仙子！”土地在玉竹身後大喊，可惜玉竹早就沒影了。
玉竹來到上京城下，巍峨的城門與上次她來時沒什麼不同，但這次更喧嘩。
“你不知道啊，今天是太子為凰女正名的日子，哎，不跟你說了，我要去看看真正的凰女長什麼樣！”
真正的凰女？不是她嗎？景闌要給她正名？她都“死了”還怎麼正名？
“太子！”“太子來了！”
玉竹跟著眾人的目光往城樓上看去，心中一顫，是他。
那是景闌，雖然身著華服，卻與天山初見的錦軒沒什麼不同。他的眼睛仍舊像天山的晴空，那裏沒有一絲陰霾，他的唇角帶笑，盡是溫柔如風，金絲玉冠束發，龍紋錦袍披身，風華絕代，這才是景闌，他是天山上不容玷染的守護地靈，不應該在不見天日的黃泉受難，不應該被無望的病痛糾纏。玉竹不知道現在自己的微笑看在別人眼裏有多麼明亮，像冬日裏久不見陽光的天空突然陰雲消散。高樓之上，景闌不由自主地看向人群中那個火紅的身影，這樣怪異的發色、怪異的瞳眸，他應該是第一次見，為何卻有故人歸來的感覺？
“公子。”身後一聲熟悉的問安打斷了他的思緒，其實他更想她繼續叫他景闌，但或許是身體虛弱的原因，那個倔強中略有些桀驁的玉兒似乎一去不複返了。
景闌上前攙起她，“今天身體怎麼樣？有沒有頭疼？”
眼前的玉兒搖搖頭，眼中笑意溫柔。
玉竹的眼睛有些被城樓上並肩而立的兩人刺到了，那是誰？為什麼會和她長得一模一樣？
“聽說這才是玉驍將軍的親女兒，是在邊疆長大的。”周圍的人這樣議論著。
玉竹向前走了一步，她想衝上去告訴景闌，她在這，她才是玉竹，但又突然想到，她這是做什麼呢？她已經與景闌再無關係了。她害他九百年地獄之苦，他也利用她煉化火靈珠，一切都扯平了，從此以後他做他的大越太子，她做……玉竹也好，落焰也好，反正天大地大，總有她容身的地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