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為什麼你要相信我告訴你的事情？”離淵說。
玉竹被噎得說不上話來，混沌了不知道多長時間的腦袋倒是清醒了過來，“為什麼？也許是你比較可信吧。”
“有時一葉障目，有時言語多欺，有些事情，你需要用心去發掘。”離淵接起一枚細細尖尖的竹葉，撒手拋到水麵上。竹葉泛起漣漪，像一葉扁舟獨行水麵。
玉竹塌下臉來，放棄了從離淵嘴裏套出什麼話來，退了一步倚在竹子上，竹子略微傾斜，像椅背一樣托著玉竹的背。竹林裏簌簌風聲，周圍沉靜了好久，玉竹摩挲著微涼的竹莖，心神漫無目的地飄忽。
“我來隻是想問問你，知不知道月煌的下落。”離淵抬起頭，狹長的雙眸裏閃動著淩厲的輝光，“天劫到了，三界即將大亂，鳳凰仙境將會永久關閉，在此之前，我要找到月煌。”
玉竹收回飄散的意識，站直了看向離淵，他周身被一層淡淡的金光籠罩，像金絲鎧甲一樣。玉竹忽然想起來了，“我見過你，你是鳳皇？月煌怎麼了？”
離淵聞言微怔，“看來你也不知道她在哪裏。罷了。”說完轉身就走。
“喂，你聽不懂人話嗎？月煌怎麼了？”玉竹對鳳皇一直沒什麼好印象，這個鳳皇既然這麼擔心月煌，當初又為何總是對月煌冷著臉呼來喝去。
“她讓你拿到渾天神劍，不隻是幫你救天山地靈，她也是為了自己。”
“什麼意思……”玉竹驚詫地想到自己的仙體為何會一直保留在石溪仙境，她應該一早就想到的，被渾天神劍刺中，怎麼可能還有仙體存在。
“錦軒死後，月煌施了幻術，但你求死的意誌太強烈，元魂離體。月煌將自己的一道魄轉給你後，就消失了。”玉竹竟然在離淵冷漠的眼裏看到了心痛，他說：“她應該是用渾天神劍毀滅了自己。”
玉竹茫然地望著混沌的天空，不明白愛笑愛瘋的月煌為什麼會比她還決絕地離開天界，當時月煌很瘦削，但她沉寂在自己的痛苦中未曾注意到。
離淵說完之後似乎很疲憊，那些話像能抽走他的精神一樣，他一言不發地離開了。
玉竹頹然地坐在地上，她想去幫離淵尋找月煌，卻力不從心。她的精神已經從內到外掏空了，有些東西像枯藤一樣將她緊緊纏住，拖向不見天日的寂寥深淵。她想，她總有一天會死得一了百了、魂飛魄散，再也不會剩下什麼。
玄天仙宮裏，玄帝凝視著夕霞下的石溪仙境。看著那抹紅色身影，似乎回到了千年之前，有個頑皮的小仙子總會在仙宮的窗戶上露出兩隻大眼睛，每次被他發現的時候，她會驚慌失措地躲起來，但下次還會偷偷趴在那裏。
他以為那雙眼睛會永遠注視著他，但未曾想到，天界也逃不開時光的侵蝕，更何況一個仙子。
他再也找不到她了，千年前，他就已經失去了落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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