已經多少天沒合眼了？玉竹掰著指頭算了算，沒算明白，罷了，反正一直不睡覺也沒什麼關係，隻是現在眼前看到的東西都有些扭曲。比如那隻落在竹子上的花雀，它的腦袋突然變得非常小，與胖胖的身體極為不協調；那朵搖曳的錦葵突然變得遮天蓋地，滑稽地舞動起來。
玉竹半躺在水潭邊的石頭上，眯著眼睛看著水麵上不斷閃過的畫麵，看得昏昏欲睡，卻始終半睡半醒著。她不止一次想到從這個水潭跳下去，可惜玄帝在這裏下了結界，現在水潭已經封閉了，玉竹也隻好打消去人間的念頭。
而且，去了人間又有什麼用呢？那裏再沒有可以依靠的人，而且她也不想依靠任何人，既然如此，在哪裏不一樣呢？她幻想自己是那群花雀中的一員，在竹林裏跳躍、跳躍，竹葉緩緩、緩緩地落下，沒有一絲聲音，花雀的叫聲像隔著一座牆，聽不真切。
空寂，這就是仙境。
玉竹感覺自己似乎仍在天空裏飄蕩，時而迎著風，時而穿過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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玄帝站在石溪入口，沒再往裏走。水潭邊那一抹醒目的紅色，跟他上次來時一模一樣。她連姿勢都不曾變過！若不是知道她是仙體，玄帝都要懷疑她已經死了。
看守石溪入口的兩個小仙子見到玄帝，恭敬地行禮，“見過帝尊！”
“已經幾天了？”玄帝問。
“十二天了。”
聽到回答，玄帝臉色陰沉得能結冰，兩個小仙子隻好恭恭敬敬地站著，眼觀鼻鼻觀心。
高空裏傳來一聲清脆的鶴鳴，一隻紅頂仙鶴從雲中穿出，落在玄天仙宮的琉璃瓦頂，朝雲中又高鳴一聲。
玄帝朝雲中望去，迷蒙的雲霧中漸漸顯出一個人形輪廓，飄飄白衣帶著來自鳳凰山的靈氣金光緩緩而來。
“鳳皇？”玄帝疑惑，不知道這近千年不曾露麵的鳳皇為何突然出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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玉竹的眼睛終於動了動，走進石溪的那個人很眼熟，她在記憶裏搜索，首先想到的是離淵，但他比離淵高大一些，五官也更深刻，離淵像是他的少年版。玉竹從石頭上爬了起來，忍著眼睛的幹澀不適，朝那人走過去。但也許是躺的時間太久，玉竹眼前開始發黑，不得不扶著竹子站住，像個睜眼瞎似地問道：“你是離淵的哥哥嗎？”
對麵的人沒有說話。玉竹眼前短暫的黑暗散去，她看到站在她麵前的是離淵，驚訝地睜大眼，“你是離淵？但你……”
離淵又變回那個高大華貴的青年，但他身上淡漠卻一直沒變。
“你應該認識我。”離淵越過玉竹，走到水潭邊，透過石溪的仙鏡看到了上京熙熙攘攘的街道，皇宮在鱗次櫛比的樓群裏隻冒出一個殿頂。
“你沒有放下塵緣。”離淵的話毫無質疑。玉竹不悅地看著他的背影，不知道他三番四次地莫名其妙出現到底想幹什麼，“你還知道什麼？能不能告訴我。”第一次見到離淵的時候，他就說過一些奇怪的話，那時候離淵已經知道自己的身份，而且玉竹感覺離淵知道的一定不止這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