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明成緊緊的握著電話,雙唇緊抿成線,他看著楊意如,未發一語。
“早知是現今這般,當初我便該狠下心來,不答應同你的婚事,或許現在我們各自安好,總好過現在這般。”
“是啊,你處處優秀,站在人群裏閃閃發光,可是,意如,這並不是我想要的,我想要的妻子是隻屬於我,隻凝望著我,而不是要我去仰望的,這便是你和她之間的區別。”
“嗬,不過是你是給自己找的借口罷了,你隻看到了我的張揚,你可看到我為了這個家,為了你褪下一身的光環,相夫教子的模樣,你說你喜歡她的溫柔小意,喜歡她滿眼都是你的樣子,可是,你可曾看到過我眼裏你的模樣麼?”
“也是,我這樣的驕傲,一百個楚清秋都比不過的,可是偏偏你愛的是她。”楊意如笑了笑,滿眼的苦澀。
蘇明成低低一笑:“正是因為你太過驕傲,太過恣意,你站在人群裏,那樣的耀眼奪目,顯得我那樣的自卑。”
“所以當楚清秋出現的時候,你便義無反顧的愛上了她?”
蘇明成頭垂的低低的,他沉默了好半晌,才抬頭,聲音微帶著哽咽:“我曾愛過你。”
……
臨城的天氣漸漸的冷了起來,病房內熱氣融融,壓抑著幾分消毒水的味道。
蘇淺淺醒來的時候,陽光濃鬱,像被子一般覆了她一身,她動了動,身子有些發沉,她四處看了看,偌大的屋子裏隻有她一個人,蘇淺淺揉了揉有些發沉的頭,有些不確定自己是真的醒了還是在做夢。
病房的門被推開,江少臣揉著眉心走了進來,神情有些疲憊。他抬頭,便看見蘇淺淺擁著被子坐了起來,一臉委屈的看著他。
“淺淺……”江少臣大步走過去,將人一把抱在懷裏,摸摸她的頭,急切的問她:“有沒有不舒服的,想吃什麼,我叫東勳送來。”
蘇淺淺一頭紮在他的懷裏,搖了搖頭:“我沒事,就是有些想你。”
江少臣抱著她,笑著揉了揉她的頭:“那現在呢,還想麼?”
“嗯,超級想,一日不見,如隔三秋的那種想。”
江少臣低下頭,輕輕啄了一下她的唇角:“嗯,淺淺吃了蜜了麼,嘴巴這樣的甜。”
她抬頭,看著他的眼裏閃閃發光,她撅起嘴:“那你要不要多償一點啊。”
“好。”江少臣滿眼盡是笑意,擁著她,深深的吻了上去。
……
鏡子裏的臉細膩精致,一靜一動皆是一幀畫,她抬手,撫過自己細長的眉,對著鏡子低低的笑了起來。
陽光透過窗子灑在她嫣紅的指甲上,是大片大片的金色,塗在她的發梢,整個人籠罩在陽光下,顯得格外的不真實。
仿佛這發生的一切,都是黃粱一夢。
一夢醒來,自己還是高高在上的蘇家大小姐,有著幸福美滿的家庭,有著全世界最優秀的戀人,自己被所有人羨慕著。
可是,這一切不過是莊生曉夢罷了,自己囚困在現實裏,幻想著那樣的夢,可是,她想這一切同自己有何幹係呢,二十年前的事,為何要由自己來承擔呢,她和蘇淺淺同樣的年歲,但是各自的人生,卻偏頗至此,她如何不怨。
蘇琛琛自椅子上起身,紅色的長裙綴著陽光的金色,裙擺處泛著微微的光,她推開門,便看見一臉焦急的夏安河,坐在輪椅上等著她,見她出來,臉上才悄悄的鬆了口氣。
“琛琛……”
“夏安河,”她打斷他的話:“如果我犯過錯,你會原諒我麼?”
“會。”夏安河沒有猶豫,脫口而出,事實上,隻要是她,不管發生什麼,他都會在她身邊的。
“如果我殺了人,要在監獄裏待上一輩子呢,你會不會等我。”
夏安河輕輕的笑了:“琛琛,你怎麼會問我這樣的問題呢,你以為我會如何回答,琛琛,不要不信任我,不管發生什麼,我都會陪在你的身邊,我從死神那裏把命搶回來,是為了在這裏好好的陪著你,他們都說你是壞女孩,可是我知道,我的琛琛是這世上最好的。”
“我會永遠的陪在你的身邊,哪也不去。”
蘇琛琛笑了,眉眼如畫,眼裏蘊著笑意,卻是來自內心最真實的歡喜。
“夏安河,你要等我,等我從那裏出來,我來找你好不好。”
他握住她的手,含笑點頭:“好,我等你,拉鉤上吊一百年不許變。”
“拉鉤上吊一百年不許變。”
這個世上非黑即白,那些自己得不到的,便就是得不到,哪怕為此拚的頭破血流,隻會讓自己遍體鱗傷,除此之外,不會有人憐惜,隻會帶著無情的嘲諷,嘲諷自己的不自量力,隻不過是不服氣命運的不公罷了。
可是這世上,又哪有一味的公平呢。自己失去了什麼,又得到了什麼,一切都是定好了的,自己一頭去撞破命運的囚籠,跌的鼻青臉腫不過是為了叫自己看得清楚罷了。
也罷,這條路這麼難,這樣的艱辛,卻有那樣的人不離不棄,最是難得。
自己還是會心有不甘,可能偶爾回想起來還是會去鑽牛角尖,但是她知道這些都會隨著時間慢慢消散,她隻是累了,這樣無窮無盡的報複,她並沒有多快樂,當她看見因為她的執念而瘋狂的父親時,當蘇明成將所有的罪責全部攬下來時,她終是明白,這樣無休無止,隻是讓自己不斷的痛苦絕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