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琛琛趕到的時候,便看見蘇淺淺麵色蒼白的倒在江少臣的懷裏,昏迷不醒,江少臣麵色焦急,不斷的喊著她的名字。而自己的父親,被很多人按在地上,一身西裝沾滿了細膩的沙子,周身濕漉漉的,看上去狼狽極了,即便如此,自己的父親,也依舊在笑著,特別是在看到自己的時候,笑的更是開懷。
她跌坐在地上,看著周遭來來往往的人,看著自己的父親被銬上手銬帶上警車,看著警車上的警燈明明滅滅的光掃過自己的臉,看著江少臣滿麵焦急,卻半分眼神都沒有落到自己的身上,看著曾經最疼愛自己的哥哥,亦是一個眼神都沒有給自己,她隻覺得周身無端的發冷,就像自己曾經做的那個夢一樣。
夢裏大片大片的海水,將自己淹沒,冷冰冰的,沒有一絲的溫度。
原本隻是自己的執念,現在卻將所有的人都牽扯了進來,有關的,無關的。
華天成走到她的身邊,垂眼看著她,沒有開口。
“一開始,你就沒有想要幫我是麼?”
華天成看著蘇淺淺被抬上救護車才收回目光,輕聲道:“從一開始和你合作,為的就是讓你蘇家一無所有,而不是叫蘇淺淺如何,我最開始想要報複的就是你蘇家,不是蘇淺淺。”
蘇琛琛猛地抬頭看他,像是沒有想到他會這樣說。
華天成唇角微動:“蘇先生在商場之上手段算不上光明,華家也沒少吃他的虧,華家敗落,有一部分是江少臣,但是更多的卻是你父親的推波助瀾,我父親會坐牢,有一部分也是他的功勞,我當初找到你,要同你合作,為的就是要你蘇家垮台。”
蘇琛琛問他:“你當初說的那些話,有幾分是真的?”
華天成輕聲道:“不重要了,不是麼?”就像是自己曾經做的那個夢一樣,有歡笑,有悔恨,有驚豔,有疼惜,但是終是南柯一夢,都不重要了。
蘇琛琛低低的笑了起來,帶著無限的嘲諷,身上的婚紗沾滿了細沙,整個人看上去狼狽極了,再沒有一絲光鮮豔麗。
“夏安河醒了過來,你若是有時間便去看看他吧,他……”華天成沒有再說下去,最後看了一眼蘇琛琛,轉身離開。
……
蘇淺淺被推進搶救室,江少臣靠坐在椅背上,身上的西裝濕漉漉的,海水成線一般的滴落在地上,很快,便彙集成一灘淺淺的水漬。
蘇錦添抹了一把臉,臉上神情微微鬆懈下來,他扯開自己的領帶,回頭便看見楊意如和江夫人匆匆的趕來。
“淺淺呢,淺淺怎麼樣了,她怎麼樣了?”
“剛剛送進了搶救室,目前情況還不明朗。”江少臣聲音有些嘶啞,帶著些微的疲憊。
“成安辦公室裏應該有衣服的,你和錦添去把衣服換一下,淺淺還不知道什麼情況,你們兩個別再生病了。其餘的事,等淺淺醒過來再說。”
江少臣點點頭,同蘇錦添連個人一前一後去了顧成安的辦公室。
楊意如坐在搶救室前的椅子上,身子微微佝僂著,一縷發絲從她梳的一絲不苟的頭發裏迸出來,垂在臉頰邊,她輕聲歎著氣,眼角的細紋愈發的明顯,仿佛一下子便就老了很多。
她抬眼看著搶救室門上的等,眼神微閃,不知在想什麼,江夫人看在眼裏,心頭無端的有些發悶,難受的緊。
她撫上自己的心口,拍了拍楊意如的肩膀:“你陪我出去走一走吧,在這裏,我有些難受的緊。”
楊意如回頭看見江少臣大步的走了過來,她抬頭對江夫人笑了笑,點了點頭。
“事情都會過去的,淺淺有少臣陪著,以後都會平安喜樂的。”
楊意如看了看醫院外麵霧昭昭的天色,眼角悲傷浸染,她笑了笑:“終是要做個了斷的,有少臣在,我自是不用擔心,我不過是,有些不甘心罷了,終是想問他一問。”
“但你需知,有些問題知道了答案,一樣會很艱難,很難過的。”
“可是,這個答案,我還是想知道,我已經沒有什麼可以失去的了,我隻是想知道答案,僅此而已。”
……
楊意如還是去看了蘇明成。
蘇明成被關在監獄裏,當他看見來探監的人是楊意如時,很是吃了一驚。
他在椅子上坐下,笑了笑:“我以為,這輩子都不會再見你了。”
楊意如看向他的目光裏帶著平靜,她亦是笑了笑:“我也以為這輩子再也不會見你,不過是心中有些疑問,想當麵問你罷了。”
蘇明成微微低下頭,輕聲道:“我知道你想說什麼,當年,確是我對不住你們母女,我不奢求你能原諒我,我……”
楊意如打斷他:“我來不是想聽你跟我說這些懺悔的話,我們之間的那些過往,都已經消散了,我隻是想問問你,蘇明成你可有心?當初你將淺淺換走的時候,心裏可有過一絲的歉疚,如今你為了蘇琛琛這般的對待淺淺,心裏可曾有過一絲的不忍?”
“而今天的蘇琛琛,你可又想過她以後的人生?你為了你心頭的那樁明月光,毀了多少人的人生,蘇明成,你的心是什麼做的?”
“別人的人生便精彩萬分,我的人生,我女兒的人生便合該什麼都不是了,你在算計這些的時候,內心可曾有過一絲的愧疚與悔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