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上(3 / 3)

“快八點了,辛玉琪該來了,隻要天氣好,他每周日都來這裏釣魚。”

“辛大為可真有錢,竟將這座湖和這座山買下來做自己的私家後花園。”阿昌有些感歎的說。

“不過這裏快成他的傷心地了。”

小路上傳來汽車的轟鳴聲。

“阿昌。”阿義小聲的喊他,作了個手勢。

兩個躲在一塊巨大的石頭後,將身子壓的更低了,靜靜的潛入水底。

一個二十左右的青年右手提著一大袋漁具,左肩扛著幾根釣魚杆走了過來。

水中映著他年輕挺拔的身影,平靜悠閑的麵龐。他準備好一切,將一隻隻魚鉤拋入水中。

今天的天氣很好,幾朵白雲在天邊慢慢的遊浮,一切都很平靜。

突然從水中伸出兩雙手臂,將他拽入水中,來不及反應,已被拖入湖水深處。隨後一個氧氣罩罩在他的臉上,他大口大口的吸了幾下,終於意識到發生了什麼事,剛剛掙紮一下,氧氣罩立刻脫離了他的麵部,嗆了一口水之後,唯恐被身邊兩個不知真麵目的蛙人溺死在河底,他不敢再輕易動,任由這兩個人將他拖遊走不知到何處。

湖麵的漣漪漸漸平靜下來,又恢複了平靜,還映著幾朵白色的遊雲,已有一根魚杆上的浮標沉了下去。

兩個小時後,辛太太接了一個神秘電話:“你的兒子辛玉琪在我們手中,立即準備三億現金,不許報警,否則撕票。”

“媽媽快救我。”辛玉琪在電話中恐懼的叫喊。

電話迅速的掛了。

辛太太幾乎昏了過去,昏倒前,還沒忘記把正在公司中加班的丈夫叫回家中顛三倒四的講完一切。。

晚上的辛家亂成一團。塑料大王辛大為的兒子辛玉琪在自家湖中釣魚時,離奇失蹤遭綁架,自然引起警方的重視。現場沒有指紋,沒有腳印,真是狡猾到家。

半夜,令人提心吊膽的電話鈴聲又響了。

“是辛大為先生嗎?”

一個男人細細的聲音,明顯經過變聲器的變聲。

“我就是辛大為?”

“三天之內準備好三億,要現金。”

在身邊便衣警察的暗示下,辛大為對對方請求道:“請再多給一點時間……”

“三天三億現金。差一萬要你兒子一根手指頭,差十萬要你兒子的命。”電話放下了,隻聽見忙音無情的響著。

“我不會送給你們三億的,你們今天動我兒子一手指頭,明天我讓你們在大牢裏呆一輩子!你們等著。一毛錢你們也別想得到。”辛大為放下電話,大聲吼道。

第三天中午,電話聲又令人心驚肉跳的響起來。

“喂,我是辛大為。”

“晚四點,把錢放在透明口袋裏,放在辛玉琪釣魚時的魚台上,我們自然會來取。不要夾帶跟蹤器,我們拿到錢後會先檢驗的,然後放人。”還是那個變調的聲音。

“不問我準沒準備好?”辛大為問對方。

“辛先生在商界的信用出奇的好,還是出名的慈父,我們當然相信你。”聲音相當自信。

電話又掛了。

三億現金是很大的一大包錢,很沉,靜靜的放在辛玉琪出事時的魚台上。

警察們早已將魚台周圍的林中布滿了暗哨,湖下也布置了機關,隻待綁匪自投羅網。

三點五十五分,沒有一個陌生人,走近魚台,連林中都無人進入,湖下也沒有任何動靜。

三點五十九分,依然沒有可疑情況。

難道是綁匪故布疑雲,今天隻是開一個玩笑?他難道要從天上飛來嗎?直升飛機,那麼大龐然大物即使下來取到錢也會逃不掉羅網的。

這個綁匪究竟要怎取錢?

四點到了!

所有人都緊張起來。

依然沒有人靠近魚台,沒有人進入林中,湖下平靜如故,波瀾不驚。

四點十分,一切正常。

四點半,一切正常,仍然平靜。

五點。一切正常

六點,一切正常。馬上就要結束今天的任務了,所有人都認為綁匪不會來了。

從對麵的林中,突然飛出一架小遙控飛機,它衝到錢袋前,從下方伸了一個大機械手,將錢袋緊緊抓住,又迅雷不疾掩耳的飛回對岸去。一切發生在眾人的眼皮底下,如此詭異,神奇,出乎意料。幾個反應快的水警連忙向對岸遊去,林中的警察也向對岸的樹林狂追而去,幾位負責人拿起手機向總部報告發生的情況,請求就近安排對岸警力抓住疑匪,但一切都來不及了。

當天半夜,辛玉琪回家了。他並沒受到虐待,但看得出,這幾天他受了極大的刺激。

辛大為強烈要求警方一定要將罪魁禍首早日緝拿歸案。

“我告訴你個好消息,惜漣,我們籌到三億了。”早上,盧非易回到家中,將梳洗完畢正準備上班的惜漣抱起在地上興奮的轉起了圈兒。

“真的?”惜漣也被感染了。

“我們再也不怕邢休才了,這回讓他永遠也翻不了身。”盧非易攥緊拳頭在桌上狠狠砸了一下。

“那我們這回就是老大了,可以一枝獨秀,傲視群雄了。”惜漣真有些不敢相信。

“這些錢現在是現金,還沒有洗白。知道我把錢放在哪裏了嗎?”盧非易賣弄起了關子。

“現金,放的地方當然是安全的地方嘛。”

“我把它們放在邢休才家了。”

盧非易頗有些得意的告訴她。

“啊?!他家?!”

盧非易將惜漣大大的嘴巴合上,詳細的說給她聽,“邢休才的鄉下老家,很多年沒人住了,但因為他老家的人都知道他是幹什麼的,盡管他在鄉下的祖屋沒人住,隻留一個八十多歲的表舅爺守著,但每個人都怕他,所以從沒人敢動他家的一磚一瓦。”

“我就把錢半夜的時候扔到他家祖屋後院內的枯井裏了,誰也看不到,誰也想不到,包括邢休才自己。”

真是個不按牌理出牌的男人。惜漣想著,卻不得不佩服。

“惜漣,提醒我,拿錢的時候得親自去,三億現金,別見誰動心,別讓人給我私自拿跑了。”

“那你告訴我,不怕我給你拿跑了?”

“你是我最信任的女人,如果你都出賣我,那我還能相信誰,不過,即使你拿跑,我也不生氣,因為你是我今生的深愛。”惜漣聽到這些話感到莫大的幸福。

“非易哥,我永遠不會出賣你的。”

“我相信你。”

“我們現在就去公司讓鍾尼把這些錢變白。”

一向做事穩妥的鍾尼這回竟然沒有聽盧非易的話找到一條迅速洗三億的途徑。

“你知不知道還有不到兩個月就投標了!”盧非易發火了,火冒三丈。

“我沒有想到這麼快就能籌到三億現金。”

“現在準備吧,你知道嗎,我們進入關鍵時刻了,我們輸不起!”

“我知道,盧總。”

“好吧,現在去辦。一分鍾也不要耽誤。”盧非易離開了鍾尼的辦公室。

“惜漣,盧總真的籌到三億現金。”鍾尼問她。

“當然。”惜漣馬上就意識到自己笨了,極少有人知道她與盧非易的關係,上學時,她平常住在學生宿舍裏,上班時住在員工宿舍裏,或盧非易為她買的一套普通的小公寓裏,周末或偶爾才回盧非易的別墅中去。現在她開的車,對外也隻說是一個在外國讀書的男朋友送的。不過,象鍾尼這樣的聰明人也許早就看出來了,或者說盧非易根本就沒瞞過他,她紅著臉改口對鍾尼說,“他說的那麼肯定,那就是三億籌到了。不然發那麼大火幹什麼。”

“既然是現金,提醒他收好,放個安全地方。在沒被洗白之前被邢休知道可就麻煩了。”

“絕對安全的地方,邢休才打死也想不到。”惜漣覺自己說的太多了。

而鍾尼問的也太多了。

兩人似乎都意識到這一點,於是不再言語,各自工作去了。

阿昌走進盧非易的辦公室

,“易哥,二叔說,邢休才打算偷襲你,破壞咱們的大灣投標計劃,讓我們這幾天加強保護工作,總之,他把功夫差不離兒的人都安排進來了。”

“好,也找個人保護惜漣,別讓她再被無辜牽扯進來,象上回那樣。”盧非易關愛的說。

“不會有人再找她麻煩的。”

“總之,最近大家都要小心點。”

“那我讓千杯保護她。”

“千杯好貪酒,別誤事。”

“他知道輕重,知道該怎麼辦。”

“那好,就讓千杯去吧,下班前告訴惜漣一聲,千杯晚上跟她走,有人問,就說是她新交的男朋友。”

“好。”

下午,千杯還沒來得及到惜漣的辦公室,惜漣就被鍾尼派到海蘭公司去辦點小事,當她從海蘭公司出來時,已過了下班的時間。於是,她用電話向鍾尼交待完工作,打算直接回家,明天早上再到公司,鍾尼同意了。

她把車發動起來,走到紅燈處時,突然發現一輛紅色出租車總是跟著她,她試著在馬路上兜幾個圈,那輛車仍在後麵不緊不慢的跟著她。她肯定那輛車是在跟蹤她,心裏有些害怕,急忙給盧非易打電話:“非易哥,有一輛出租車跟著我,我不知怎麼辦,我好害怕呀。”

“別急,惜漣,千杯馬上就要到了,別害怕。”

“好吧,快點,我真的好害怕。”惜漣掛上了電話。

盧非易不想讓人發現她與惜漣的秘密,因此為惜漣選的公寓位於一個很幽靜的地方,路上行人很少,此時已過了下班的高峰期,路上行人更是少的可憐。

惜漣在反光鏡中見到那輛出租車離她越來越近,車中的男人惡意的盯著她,手裏隱約還有一條繩子,上次被劫持的經曆讓她心有餘悸,在那輛車幾乎追到她的車尾時,她大聲的尖叫起來。

她想報警,可是警察會相信嗎,對方隻是一輛看似普通的不能再普通的出租車,她也未受到什麼真正的傷害,僅僅是因為她懷疑對方有綁架的企圖。

她心生一計,打起了報警電話:“有人在青春大街違章開車,極度危險,好象是酒後開車。”說完,她向人行道衝了過去,在這條路上,連續撞翻了三個公用電話亭,四個垃圾箱,還把公共汽車站的座椅撞翻一排。

那輛出租車內的人見到她非同尋常的舉止也被嚇一跳,但他們並沒有收手,減速了一陣子,很快就追趕上她的車,接著又與她的車並列,將她的車逼到近乎無路,她要落入他們的手中,她看到對方車內拿著繩索的幾條麵相凶惡的大漢,嚇得麵色慘白,不知千杯何時才能到。

她的車終於無路可走,停了下來,對方的車同時也停了下來。

“啊!”她尖叫的看著對方打開了車門。

一個拿著繩索的大漢剛要跳下,忽然聽到遠處警車呼嘯著向這邊駛來,猶豫一下,又關上車門,車子駛到路的另一邊,慢慢開到不遠處,幾道凶猛的目光不停的向這邊觀望著。

警車駛到她的車旁邊,一位長著一雙漂亮大眼睛的警察帶頭走下車,禮貌的敲了敲車窗,“小姐,你的駕駛執照帶了嗎?”

她把手伸到包中,翻了一下,剛要掏出駕照,但馬上又放了回去,說到:“我沒有帶。”

那個警察聽到她的聲音,很熟悉,與那個報警電話的聲音如出一人,感到很蹊蹺,那雙漂亮的大眼睛睜的更大了,定定的看她一會兒,又回頭看了看她一路撞壞的電話亭,撞倒的垃圾箱,仍用禮貌的聲音說道,“小姐,請你跟我們回警局一下。”

“好啊,”她愉快的大聲答到,好象小朋友要去公園玩耍一樣。車前的警察們互相奇怪的看一眼,從來沒有人象她這樣,高高興興的投案,酒後駕駛倒不象,可也不會是精神病吧。

她不是精神病,她內心正在為自己的聰明機智暗自叫絕,她看見那輛可怕的紅色出租車徹底的不見蹤影了。

拘留所內,惜漣看到匆忙趕到的阿昌,大致的向他講了一下事情經過,阿昌雖擔心惜漣,但聽到她的講述後,反而鎮靜下來,玩笑般的安慰惜漣,目前哪裏還比這裏更安全呢,邢休才再放肆,想抓人也不敢到這裏來,警察左三圈,右三圍的保護她呢。惜漣說,在此呆兩個月就行,等到大灣項目中標後,大局已定,就什麼事都沒有了。阿昌笑著說,到那時,王子與公主就過上了幸福的生活。正說著,盧非易指派的歐陽律師來了,歐陽律師是盧非易的好友,並不是利天的禦用律師,據這位歐陽律師分析,隻要她交納一定的罰款,認罪態度良好,拘留數月即可放出,若在獄中表現良好,說不定還可以提前釋放。

事情的發展正如這位律師分析的那樣,幾天後,法院宣判,於是,惜漣開始了長達數月的牢獄生活。

牢獄生活並沒有象惜漣想象的那樣悲慘,盧非易派阿昌早把與惜漣同牢的犯人買通了,讓她們照顧惜漣的日常生活。

日子一天天的過去,惜漣權當過一個長假,除了不自由,每日按時做息以外,與校園時的日子也相差不多。

還有十天,就到了大灣項目正式投標的日子,但願我們能中標,我們一定能中標,否則我們將生不如死。非易哥,一定要成功!晚上臨睡前惜漣暗自祈禱著。

在盼望中,她合上眼睛,沉沉的睡去。午夜時分,一股涼氣湧上後背,迷蒙中,感覺到其他犯人向她靠攏,她剛睜開眼,一隻手捂住她的嘴,“於惜漣,我們不想傷害你,畢竟我們得到阿昌的好處,但邢老大出了比他高二十倍的價錢,讓我們打聽那一億的下落。”為首的胖女人低聲說。

一億,惜漣腦子裏閃過疑問,但馬上想出,一定是邢休才不想付給她們更多的錢才說是尋找一億元的下落。

捂在她嘴上的手鬆了鬆,惜漣佯裝不知,“你們一定搞錯了,我哪知道什麼一億呀。”

“於惜漣,你還是說了,否則我們可對你不會手軟的。”另一個女犯人湊到她耳邊扯著她的頭發說道。

“我真的不知道。”

嘴巴又被捂上了,頭發被扯住,無數隻拳頭打在她的身上。過了一會兒,那隻手鬆開了,惜漣剛大叫一下,那隻手又迅速的捂了過來,“你還是快點說,省得吃苦頭,記住,別耍花樣”。

惜漣橫下一條心,咬緊牙關,被打死也不要出賣非易哥,絕對不能毀了利天。

這對於她來講,這大概是一生中最漫長、恐懼、痛苦的一夜,她記不起自己昏死過多少次又被人拿水澆醒。

雙唇已被她咬的出了血,紅紅的,熱熱的,模模糊糊的流了一脖子。

獄門被打開,女獄警走到她的身邊。

惜漣鬆了一口氣,酷刑總算結束了,她又看到了希望。

女獄警給了領頭的女犯人一記耳光,罵道:“收了人家的錢,怎麼還沒問出個屁來。”

“她堅決不說,我們也沒辦法,什麼方法都用盡了。”女犯人摸著紅腫的臉,不敢看女獄警的臉,低聲的說。

惜漣徹底絕望了。金錢,到底有什麼魔力,昨日還為她鞍前馬後,跑前跑後的人,今日竟對她拳腳相向,金錢,究竟有多大的法力,竟讓人迷失本性,喪失原則,法律的代表人蒙上了汙垢。

“一群廢物!”女獄警說完,徑直走到絕望的惜漣身邊,用堅硬的鞋底踩輾著惜漣青腫如胡蘿卜一樣的手指頭,“這麼細長的手指頭,肯定沒受過這麼大的苦。”

“啊!”在聽到手指骨的碎裂聲後,惜漣再次昏過去。但馬上又被一杯冷水潑醒,“你說,你快說,你到底說不說!”女獄警瘋子一樣狂踢她的肚子,惜漣早已無力翻滾,任由她逞惡。

一股殷紅的鮮血從惜漣的下身淌了出來。

一個女犯人見狀,在旁呼叫道:“她一定是流產了。”

惜漣費力的睜開一隻眼,白色的天花板,白色的牆壁,白色的被單,到處是朦朧的白色,這裏難道是天堂,她被那些人活活打死的嗎?好久,她恢複了意識,這裏是醫院。

她的眼睛青腫的厲害,視力也受到一定的損害,全身多處骨折,最糟糕的是,她的孩子流產了。而盧非易還不知道,她自己也剛剛才知道。她竟是在流產之後才知道自己已經懷孕了。可一切為時已晚。

一個穿白色大褂的男人走了進來,“於惜漣,盧非易先生來看你了。”

一個矮東瓜般的男人走到她的病床前,聚精會神的盯著她的眼睛,輕輕的說道:“我來看你來了,惜漣。你仔細看我的眼睛。”

“你是誰?”她問道。

“你仔細的看我的眼睛,一、二、三,”那雙牢盯她的眼睛有鬼怪,有奇怪的魔攝力,讓她不由自主的聽從他的話。

“我是盧非易。”惜漣的思維陷入了混濁之中。“非易哥,你來看我來了。”

“還記得那三億放在哪裏了嗎?”

“放在邢休才鄉下老家的祖屋裏。”

“具體什麼位置?”

“後院的枯井裏。”

“有人把守嗎?”

“沒有,邢休才在家鄉很有名,沒有人敢動他家的一磚一瓦。”

“惜漣,我走了。”

“別忘了。”

“什麼事?”對方的話語有些急促。

“親自去拿,三億現金,誰見誰動心。”

“我會的親自去取的,惜漣,放心。安靜的睡吧,睡吧,睡吧。”對方慢慢的說著。

她閉上了眼睛,腦子裏閃過一個白衣幽靈和一個矮東瓜般的身影。

邢休才的老家,雞飛狗跳,一夥如狼似虎的家夥浩浩蕩蕩的闖進鄉下,土道兩邊的人慌亂躲閃。

租住在鄉下一間小房中的阿義見此景,急忙向盧非易報告。

祖屋的後院內,邢休才捧著很大的一大包錢,一張張數著票子,眼睛都要變綠了。

阿義的臉色變的極其難看,欲哭無淚。

邢休才領著眾人又象剛來時那樣,氣焰囂張的離開了。

盧非易的電話響了,“盧非易,我剛從鄉下祖屋祭祖歸來,謝謝你的三億,哈哈,”邢休才在電話中又令人厭惡的大笑起來。

“邢休才!”盧非易衝著電話那邊大喊起來。

“盧非易,提醒你一句話,自古紅顏多禍水,女人是絕對不可以相信的,”邢休才得意的放下電話。

“誰笑到最後誰笑的最好。”盧非易對響著忙音的電話輕念一句,平靜依舊。

鍾尼拿著大灣投標計劃書走了進來。

盧非易隻是讓他放下,沒有聽他的詳細彙報。

鍾尼離開後,盧非易從桌子的最深處找到那張惜漣為她求的平安符輕輕的撫摸著。

大灣項目的投標期已過了好幾天。

惜漣也過了出獄的日子,雖仍沒有度過醫院的看護期,但身體已好了許多。。

這天,她拉著一位護士小姐問道:“大灣項目由誰來承建呀,是不是利天集團。”

“不是。”護士說完,還熱心的找到那天的報紙,給她看。

報紙上邢休才的彩照幾乎占了半個版麵,她一陣頭暈目眩昏倒過去。

她不知那個護士什麼時候走的

病房外,阿昌與阿義的對話將她驚醒。

“看來她已經知道了,瞧那張報紙。”阿昌的聲音。

“自古紅顏多禍水。”阿義感慨的說。

“易哥還對她那麼好,想方設法讓我們瞞著她。”

“再怎麼瞞,她早晚也會知道的。”

“她怎麼會出賣易哥,要是我,打死也不吭聲。上回小飛被人抓住,直到死也沒說一個字。”阿昌忿忿的說。

“她是個女人,嬌弱,怎麼能扛住打。看她的樣子想必也是吃了不少苦後才說出來的。”

“總之,這回利天可慘了。”

“我們把這些補品交給護士就走吧。”

惜漣躺在床上,咬住被單無聲的啜泣,就是因為她,——盧非易最信賴的女人,出賣了盧非易,利天要被人壓下永世難以翻身。閉上眼,蒙上被,盧非易信任的目光仍在眼前閃爍。

過了幾日,一輛典雅的銀白色轎車駛進醫院。盧非易走下車,手中還拿著一束嬌貴欲滴的玫瑰花。

觀後鏡裏映出一個女人瘦弱的身影蹣珊在楊柳蔭蔭的小路上,正是惜漣,她走得還不是很穩,步子卻很匆忙,好象醫院不是治病救人的場所,而是一個無法忍受的地獄。她離開得是那麼堅決,甚至沒有回頭望一下她住了很多日子的地方。如果她此時回一下頭,她一定會望見那個此刻正在她的心裏深深思念的男人,也許她就不會離開他。

她走近了那座矗立在醫院大門入口處的天使雕塑前,仰望了一下聖潔無比的笑容,就義無反顧的離開了。

盧非易四處望了望,這個醫院的環境還算好,楊柳蔭蔭的小路,芳香馥鬱的花叢,進入醫院時,門口那座天使雕塑聖潔無比的笑容使他想起惜漣純真的麵龐,想到惜漣曾遭到的折磨,他的心裏很痛,但他說過,他不會拋棄她的,他會用愛情來補償她所受到傷害。

就在他回望那座天使的時候,惜漣的身影剛剛消失在大門口。

阿昌看到了惜漣,他想喊她,但猶豫一下,錯過了這個後來讓他後悔萬分的機會。

邢休才意氣風發的走進公司,他最近走運的要命,自從他從盧非易的利天集團手中奪得大灣項目的承建標的後,一直要風得風,要雨得雨,逢賭必贏。

他摸了一下接待處小姐的臉,甜得令人發膩的問:“有人找我嗎?”

小姐羞紅了臉,卻不敢躲閃,答道:“有,是警察。”

幾位警察走到滿臉驚鄂的邢休才麵前,亮出證件。

邢休才被捕了,案由是辛玉琪被綁票案。

辛大為準備的那三億現金,號碼特殊,每張都在警察那裏備了案,許多鈔票的鈔麵還經過特殊的化學處理,會讓用手直接摸過它們的人,手上留下肉眼看不到的痕跡。

通過嚴密的調查,這些錢都通過各種不同的洗錢渠道,存到邢休才的公司的帳戶上,用以彌補大灣投標項目不足的資金。邢休才及其許多心腹的手下,都留有那種經過特殊化學藥品擦洗才能顯現出的痕跡。該案還有一個令人震驚的發現,利天集團的財務經理鍾尼手上也留有這種特殊的痕跡,多種證據表明,他還參與了這三億的洗錢過程,他已招供,他是邢休才安排到利天的商業間諜,準備最關鍵時刻派上用場的。

根據邢休才與鍾尼瘋狗般的的指認,盧非易和他的心腹保鏢阿昌阿義等人也接受了調查,但他們的手上並沒有這種痕跡,案發時也均有不在場的證據,同時公司的財務調查也未發現重大問題。

此外,此案還涉及一個心理催眠醫師。但心理醫生拒不承認幫邢休才做過見不得光的事。對於邢休才存到他帳戶上的大筆錢,他辯解那全是心理谘詢費,並且當月就已查實入帳還上交了所得稅。因為邢休才前一陣子每日坐立不安,晚上成夜成夜做惡夢,於是慕名前來他這裏做心理治療,並有了很大改善。他還大聲喊冤,說直到警察來找他,他才知道邢休才做了那麼大的一件壞事。至於涉案的另一個女人於惜漣,卻神秘失蹤了。

不過,這並妨礙案子的宣判。鐵證如山,邢休才,鍾尼等一幹人入獄,邢氏江山就此轟然坍塌。利天從此一枝獨秀。

盧非易的利天集團不久後順理成章的接過邢休才留下的大灣項目的承建工程。

他讓人到處去找惜漣,可惜漣無論如何也找不到了。

惜漣從醫院出來後,一直住在馬路上的橋洞下,拾荒過日子。這使她想起起很多年前的生活,她與母親二個相依為命,度過一個個風寒雪冷的日子。隻是母親已不再身邊,留下她一個人過著孤苦無依的生活。母親,想到在療養院時母親的慈愛眼神,惜漣更覺淒涼,裹緊身上肮髒的床單,哭著入夢。母親,你為什麼走的這麼早,母親,沒有你在我的身邊,這樣的日子我怎能度過。我隻有一個人,請你回到我的身邊好嗎,我很想你。

她是丟了水晶鞋灰姑娘,又在午夜十二點後回到原先的生活,過著塵灰滿麵的日子。

她的王子盧非易開著那輛典雅的銀白色轎車從橋洞下經過,熟悉的車聲驚醒了她的淚夢,她從被單中伸出了頭,銀白色的車影飛馳而過,“一定又是夢。”她自語著,走到橋外,靠在橋頭,望著天上的星,陷入如幻的回憶。

盧非易駕著車駛進橋洞,經過一個瘦弱的身影時,心中不禁一動,“惜漣。”他想停下看個究竟,剛放緩車速,後麵的一排車提出抗議,他隻好繼續向前行駛,在繞了一個大圈後,又迫不及待的回到橋洞下,已沒有惜漣的影子。車子駛出橋洞,他失望的低下頭,點起一支煙,這一瞬間,他沒有看見正抬頭望星的惜漣。

車窗前,一個平定符隨著車體的運動在不停的搖擺。

惜漣的身體至少看起來與正常人差不多了,她在公廁的盥洗處將自己清潔一下,又換上一套撿來的幹淨衣服,試著去求職,一則啟事吸引了她:招聘縫衣女工,包吃包住。

這個工作地點在郊外,一個空曠的場地零星的分布著四五家小工廠,前不著村,後不著店,夜晚連路燈都沒有,待遇也很刻薄,同去應聘的數個人,隻有兩個留了下來。惜漣是其中一個,她的要求並不高,隻求過一個安安穩穩的平靜日子。她隱瞞了自己的學曆,經曆,是廠中最少出門的女工。大概這樣就可以避開盧非易了,永遠也見不到他了。

也許上天可憐這對有情人,在錯過了很多個相逢的機會後,他們相遇了,在一個不可能的時間、地點。

這是一個周末,惜漣的唯一的一條毛巾不知到被誰順手牽羊偷走了,於是她就到工廠外的一個小雜貨店去買日用品,由於附近隻有這一個小店,所以老板娘刻薄的要命,東西質量差的沒譜,價格卻貴的要命,惜漣她們,除非必需品,否則根本不會在那裏買任何東西。

可是,在這裏,就在這個陰暗雜亂,次品成堆的小雜貨店裏,她竟然見到盧非易,他可是連鑰匙環都要買名牌的那種,怎會在這裏出現?

盧非易沒有變,還是那樣俊朗英俊,舉止優雅,氣質中更添成熟魅力:“惜漣。”他驚喜的輕呼她的名字,如夢中一樣親切。

兩人在老板娘好奇的要命的目光中走到店外的樹叢中,直至老板娘看不到的地方。

“惜漣,原來你在這裏,找的我好苦,”盧非易將惜漣擁在懷中,“我路過這裏,特別想吸煙,打火機卻無論無何打不出火,正好在路邊看到這間小店,就想到裏麵買個打火機,火柴什麼的,沒想到卻遇見了你。”

“非易哥。”惜漣不知該說什麼好,他絲毫沒有責怪她當初的“不義”之舉。

“回來好嗎。”

“你不怪我嗎,當初我……”她說不下去了。

“這根本不是你的錯,我們已錯過太多的時間,不要再分開好嗎?”

“好,也許我不配說這個‘好’字,也許我根本就不應該再回到你的身邊,可我愛你,我幾乎每個晚上都在想你,我不要離開你,我要永遠和你在一起。”

“我和羅小姐分開了。”

“什麼?”

“我們可以結婚,永遠在一起,直到地老天荒。”

“非易哥。”幸福來得實在是太突然。從天堂到地獄,又從地獄到天堂,命運對某些人來講總是這麼大起大落,悲喜交加。

“我們這就走。”

“我回去辭職。”

惜漣隻對老板說了一句“我要走了”就離開了這個地方。沒有結算工資,也沒有拿走任何行李。他們分開太久了,她不願在這點事上浪費與非易哥團聚的時間,盡管今後還有幾十年的時光可以廝守。

她又回到了從前的夢境,美好,幸福。

盧家別墅裏的每個人都很歡迎她的回來。他們愛她,更愛盧非易,盧非易已因她的離去受了太多的煎熬,這回終因她的歸來可以擺脫那痛苦的日子。

屋子陳設沒有任何變動,幹淨整潔,就象她剛剛離開一樣,桌上還擺著一瓶帶露的玫瑰。她的眼熱了起來,那個漂亮的小首飾盒還擺在花下,她習慣的打開,鏡子裏映出她黑瘦沒有血色的臉,她老了,變的難看了,可他仍要她,象當初愛她一樣。她又打開第二層,一枚耀眼的鑽戒映入眼簾,“嫁給我吧。”一直站在他身邊的盧非易單膝跪在她的麵前。

淚水終於忍不住滑落下來,有夫如此,夫複何求。

“我要一個漂亮的新娘。”盧非易說著,將一碗補品端過來,親自喂到她的嘴裏。

惜漣的身體很差,當初,她還沒有痊愈就離開了醫院,離開後,又一直沒有受到很好的照顧,比盧非易當年第一次見到她時還要瘦弱。

經過一年多的的調理,惜漣又變回了從前的惜漣,青春,熱情。她已經開始跟盧非易籌辦婚事,盧非易還專門請法國著名的婚紗設計師為她量身訂做一件婚紗。

這天早上,婚紗送到了。

她穿在身上,轉起了圈,她看著鏡中的自己,輕盈如雲,飄翩似蝶,可惜盧非易上班去了,不能與她同時享受這一美妙的時刻。

惜漣正遺憾的想著,門下傳來了盧非易的腳步聲。

剛出門沒多久就回來,一定是丟了重要文件。惜漣想著,調皮的躲進書房的書桌下麵,打算在盧非易進來的時候,嚇他一大跳。

盧非易走進了書房,心事重重,“砰”的一聲重重的關上了門。他怎麼了?惜漣想著要不要現在出去。

“非易,你不要這樣,這都是意想不到的事情。”二叔隨後跟了進來。

“我會這樣,會這樣,會這樣利用一個這麼愛我的女人。”他激動的一疊聲的說。

躲在桌子下的惜漣心跳飛速加快。

“有什麼,我們當年不遺餘力的資助她,不就是為了讓她在關鍵的時候派的上用場。就象邢休才費盡心機把鍾尼安排進進利天一樣,不過我們機靈,早就摸索清了鍾尼的底,將計就計。”

“可是,惜漣受了那麼多的苦,受了那麼多的折磨,根本就沒有吐露一個字,她為什麼沒有說,她是那麼柔弱的一個女孩子,卻什麼都沒有說。你知道這是為什麼嗎?因為她深深的愛我,願為我付出一切,哪怕生命。”

“她是受了很多苦,可你應該預見到這一切,這些都是計劃的一部分,你當初能舍掉她,現在就不要說什麼‘愛’、‘痛苦’的話,管她是被打出來的,還是騙出來的,反正她說了,我們才得以實現現在的目標,”二叔的聲音無情冰冷。

惜漣的手緊緊抓在地毯上,指甲處滲出鮮紅的血,她也不覺得痛。

“是的,我以為她在遭到邢休才毒打時,會很快說出三億的下落,可她卻沒有說,一個字也沒有透露,白白受的那麼多的苦。如果不是這張報紙,不是歐陽做那個混蛋心理醫生的律師,不是歐陽告訴我這一切,我永遠不知道惜漣為我付出多少,她為我受到的折磨和付出的一切遠遠超過我的想象!我實在是不配得到她的愛,她不帶任何目的的愛我,是那麼單純的愛,可我為了什麼大灣項目卻把她交到仇人的手上,”盧非易痛苦的坐在沙發上,捂住自己的臉,“二叔,你一輩子沒結過婚,你根本就不懂這種刻骨銘心的愛情。”

“非易,你錯了,就是因為我經曆這樣刻骨銘心的愛情我才會至今單身。我在年輕時也愛上過一個女孩子,她象惜漣愛你一樣愛我,我也象你愛惜漣一樣愛她,”盧非易睜大了眼睛聽二叔動情的談著他不甚清楚的往事,“後來,利天在走私水貨時,愈做愈大搶了黑天幫的生意,黑天幫把她抓了起來,讓我拿貨來換,那批貨價值上百萬,現在看不算多少錢,可當時幾乎是利天的大半資產,我最終沒有交給他們,他們就當著我的麵把她殺了,我向他們要屍體,可是他們把她扔進大海,讓我再也見不到她的麵……於是我終身未娶。非易,在當時,即使換做你,你也不會換的,利天不是你一個人的。你沒得選擇,絕不能為了個人的感情誤了整個利天的利益。”

“我真希望我沒有生長在利天,隻是一個貧家子弟,娶了惜漣過普通的日子,不做利天的當家人。”

一記耳光響亮的打在盧非易的臉上,“非易,你的想法象幹一個大事業的男人嗎!你這個樣子我真的好失望,做普通人,你怎麼能抱有這麼平淡的想法。從小我就把你當成親生兒子一樣的扶養,你是人中之龍,是要成就大事業的。非易,你聽我的話,你現在也可以娶惜漣,過不平凡的生活,一舉兩得,比起我,你很幸福的。如果你真的愛惜漣,你就永遠不要讓她知道你利用她的真相,奮發圖強,讓她過上幸福的生活。”

“我懂了,二叔,我們現在就回利天,下午的董事會得好好準備一下。”盧非易又恢複成了平日的盧非易,氣宇軒昂,舉止優雅。

“好,這才象樣子,非易,我知道你不會讓我失望的。”二叔把手搭在盧非易的肩膀上,輕輕的拍了拍。

兩個人象往常一樣,去了利天,不過今天,他們遲到了。

惜漣臉色發青從桌下鑽出,她不敢相信自己剛才聽到的話,是不是一場惡夢,手指上傳來連心的痛,清楚的告訴她,這一切不是夢。

她拿起盧非易留在桌上的報紙,一行醒目的大標題躍入眼中:心理醫生催眠邪術劫財騙色難逃法網。旁邊還附有一張照片,一個矮東瓜樣的男人戴著手銬,無精打采的接受審問。他正是惜漣住院時假冒盧非易向她施以催眠術誘她說出三億下落的那個男人。

她回到自己的房間,不知該如何是好。她為什麼要聽到這一切,知道事情的真相,如果她沒有聽到,她會安心的做盧非易的太太,與他共度一生,如果她今天沒有收到這件婚紗,如果她沒有想到要嚇他一跳,隻是站在樓梯口等待他驚豔的目光,他們就會順順利利的結婚,可現在……會有婚禮嗎?這個念頭嚇了她自己一大跳,她夢寐以求還立誓非君不嫁的男人,在婚禮籌備的時期,她竟在想會不會嫁他的問題。

晚上,二叔和盧非易回來時,看到站在樓梯口的惜漣,睜大了眼睛。

惜漣穿著一件合體的婚紗站在樓梯口微笑著望著他們。象一個下凡的仙女,象一朵綻放的百合花,象一個落入人間的天使。

“我的手機丟在車裏了,我去取。”二叔捅了一下發呆的盧非易,走向門外。

門關上了,盧非易象夢遊的人恢複了神智,入神的向惜漣走去。

“好看嗎?”惜漣柔情的問他。

“好看,是我見到過的最美的女人。”盧非易癡癡的說。

“真的嗎?”

“真的,我發誓。”

“非易哥。”

“惜漣,我愛你。”盧非易將惜漣攬入懷中。

“我也愛你,非易哥。不管你做過什麼。”她知道,他愛她,願意娶她,願意用一生去補償她,不,是真心的疼她,寵她。而她願意嫁給他,因為她愛他,深深的愛。既然兩情相悅,過去的就讓它過去吧,新的生活應該有新的開始吧。他們會幸福的,象童話中的王子與灰姑娘。

當他吻上她時,她突然一陣緊張,向後躲了一下。

“怎麼了?”

“我們真的要結婚了,我有些緊張。”

“傻瓜,結婚也是象現在一樣,有什麼可怕的。”

生活恢複到往日的軌道,不知會不會出現偏差。

這真是一個特別的夜,惜漣比往日要纏綿的對他。

“你愛我嗎?”她張大了眼睛,問他,象是審訊。

“我,愛,你。”盧非易一個字一個字認真的回答。

她的唇與他的唇如膠似漆,象是陰陽磁級一樣相互吸引不離。

她的十指與他的十指緊緊相扣,象是生來就連在一起那樣親密。

他們的手慢慢滑向床頭。

“咯嚓”一聲驚醒了盧非易,他的雙手被床頭的手銬牢牢銬住,“惜漣,你要做什麼?”

“盧非易我愛你,你為什麼要利用我?”惜漣站在床頭,手裏還握著一把□□,是盧非易藏在書房暗格裏的那把,此時,槍口正對著盧非易。

“你是聽誰說的。”他又恢複了平靜,象是談其他人的事情。

“你和二叔在書房說的。”

“對不起,惜漣,可你原諒我好嗎,我也是沒有辦法,我早就對你說過,利天不是我一個人的,我從來就沒有選擇。”

“我當初救了你,把你從那個摩托車手的大棒底下救出,你卻恩將仇報,你真的不是人。”

“那天晚上,那個摩托車手根本就是二叔。”原來從最開始就是個陰謀,他為什麼不騙她,告訴她,他隻是在利天最危險的時候才想到這個主意把她舍出。

“你為什麼要選上我,阿昌阿義那麼多人,都對你那麼忠心。”

“他們被抓住時,寧死不屈的,邢休才也不會抓他們做無用功。你不引人注目,卻是我最信任的女人,知道一切的‘底細’,我也沒有想到你比男人還要牙緊。當初選中你,還因為你需要幫助,你單純,美麗,優秀,最重要的是,你是個知恩圖報的女人。”因為她是個“知恩圖報”的女人,所以他才會對她“恩將仇報”。

“你想的這個主意?”

“是二叔策劃的,我是個最差的演員,竟會全心投入。”

“你……”

“利天現在已是舉足輕重的大集團,不再需要看別人的臉色,以前許多事情我們沒法選擇,可現在,我們可以從頭開始,原諒我吧,惜漣,你是我見過的最寬容善良的女孩子,也是我見過最堅強的女孩子,你真的出乎我的意料,惜漣你原諒我吧。”盧非易看起來很真誠的說。

“我從知道真相那天開始,一直試著要原諒你,這麼多天,我拚命想忘掉你們那天在書房中說的話,我拚命告訴自己,你是多麼的無奈,你身不由已,你迫於二叔的壓力,你要顧及大多數人的利益,可我實在無法原諒你,特別是我在告訴你我父親和母親的故事之後,你仍對我做出這麼殘忍的事情,你的心怎這麼狠,尤其不能原諒的是,你當年還間接殺死了我們的孩子!我恨你,恨你!”她的手劇烈的抖動著。

“惜漣,你別這樣,我們結婚,從此以後,我會對你好起來。我愛你,你也愛我,我們都知道這感情是真的,不是假的。我們為什麼不拋下不愉快的過去,幸福的日子屬於我們的。我們一起過五十年,八十年,直到白發蒼蒼。我們還會有孩子的,你煮飯給他們吃,我和他們做遊戲,我們一起教他們讀書識字,唱歌畫畫……”盧非易動情的向她說,她的手在輕輕顫抖,但沒有放下手中的槍。

“惜漣”,他溫柔的叫她名字,他已看出她不象剛才那麼激動。

“非易哥,我們一定要死一個,”她的手指在扳機處上下微摩著,突然把黑洞洞的槍口對準了自己的太陽穴,閉上眼睛說“我永遠愛你。”

“惜漣!”盧非易不知從床頭的哪裏掏出一支鐵絲迅速的捅開手銬上的鎖,向惜漣衝過去。

惜漣在他衝過來前扣動了扳機。

槍中沒有子彈!怎麼會!?她又想用頭撞牆,可盧非易把她死死抱住,不讓她做出任何過激的行為,最後,不得已,把她銬在剛才銬住他的那把手銬上。

“我恨你,是你把子彈拿出去的是不是?”惜漣大聲的喊叫。

“是的。我幾天我發現你的情緒不大對勁,今天我又發現暗格中的□□不見了,我猜一定是你拿的,如果二叔拿的話,他一定會告訴我的。我從你的皮包中找到了它,把子彈都卸了下來,把槍又放回了原處。”盧非易不掩飾他的行為。

一個精神幻滅的人會怎麼樣呢?

惜漣似乎得上了自殺症,她用各種可能的方法尋死,撞牆、碎玻璃割腕、大把大把的吃能找到的藥……盧非易無奈隻好天天把她銬在床上,並讓兩個護士照看她。可她要死的心不但沒有減弱,還一天天強烈起來。

“惜漣,告訴我,你要怎樣才能原諒我,你要怎樣才能停止自殺的念頭,告訴我好嗎?”盧非易站在床上,痛苦的望著她憔悴的的臉。

“我恨你,我恨你,盧非易!如果你不殺死我,我就要殺死你,如果我不能殺死你,我就殺死我自己。”惜漣大叫著,她的精神已近乎崩潰。

“我們之間要死一個是嗎?那就讓我接受道德的審判好了。”他拿出一把刀,鋒利的讓人驚心。

惜漣屏住呼吸望著他,他伸出自己的手,拉起袖子,露出筋絡分明的手腕,一道白光在腕處一閃而過,一道鮮紅的血流了下來,染紅了衣服,又滴噠,嘀噠淌了下來。

他緩緩的說,“我曾經很想讓你愛我,我資助你上最好的大學,我曾經很想讓你愛我,我幫你母親找最好的療養院,我曾經很想讓你愛我,我教你跳華爾茲,我曾經很想讓你愛我,我讓你進利天做秘書,我曾經很想讓你愛我,我想送你最漂亮的首飾,開始的一切都是計劃的,可做完這一切,我卻發現,我已深深的愛上你。今天的結果是上天對我的懲罰,我再也找不到幸福了。”

盧非易的臉色已變的蒼白。

“不,非易哥,你不要死。”惜漣驚呼起來。

“惜漣,你不要再尋死好嗎?”

“你先包紮好傷口。”她的情緒已不象剛才那樣激動。

“答應我,不要再尋死了。”

惜漣閉上了眼睛,過了一會兒又睜開,堅定的說:“好,我答應你,我不死,但你答應我,讓我走。”

“去哪裏?”

“不知道,請你不要再去尋找我。”

“你離開我,我跟死有什麼區別。”

“非易哥,你不要逼我好嗎?我們各退一步,情況會比現在好許多。”

盧非易不再言語,血依然流個不停。

惜漣今天要離開盧家了。她收拾好自己的行李,僅一個小手提箱。

盧非易走了進來。他要留她嗎?

“惜漣,”他已看出她的堅決,“你為什麼堅持要走呢,為什麼不可以原諒我。”

“也許換了別人,會輕易原諒你。可是我,你應該知道我的故事,我的父親當年就利用我的母親達到自己的目的,搞得母親一家家破人亡,我從小就恨父親這樣的男人,可偏又讓我遇上你,我以為我不會走母親的路,可命運又轉了一個圈。”

“我是真的愛你,我跟你的父親不同,你跟你的母親也不同。”

“當然,留在你身邊,也許將來又要被你利用一次。夠了,我現在無法真正的看清你,我的一切都被你猜透,你把我玩在你的股掌中,讓我一步步走到你的目標,我真是笨的要命,每一次都是你贏。我要離開你,這麼多年,我要自己為自己活一次,按自己的安排。”

“帶上它。”一張信用卡遞到她的麵前。

“我不想要你的補償,我什麼也不想要,你欠我的沒法用錢計算,你給予我的也不可能用錢衡量。”

“這是你的薪水。”

“你每月都按時發給我來著。”

“這是獎金,你為利天付出了那麼多。”

惜漣接了過來,放入錢包中。“密碼是多少?”

“我們相愛的第一個晚上。”

“我回去就把它改成我入獄的日子。”

她又打開了手提取箱,最後一次檢查自己的行李,確定沒有丟下什麼東西後,拉上了拉鎖。

“這個也拿去吧。“盧非易的手中托著一個精美的小首飾盒,口吻傷感。

惜漣慢慢的接過這個首飾盒,習慣的打開,裏麵有一枚鑽石婚戒,她拿出戒指放在桌上,“這個我就不拿走了。”然後把首飾盒放進包中。

“我們的孩子流掉了。也不知是男孩還是女孩。”盧非易頗有些遺憾的說。

惜漣冷笑道,“他本來就不該來到這個世界上。沒生下來也好,若是女孩,省得長大了被男人騙,若是男孩,更省得長大騙女人。”

盧非易不再言語,知道惜漣恨意難平。

“我送你到車站。”

惜漣沒有拒絕,坐進了那輛熟悉的,銀白色的轎車中。

“記住,不要找我。”他們在車上一句沒有談,這大概是他們之間最後一句話。

惜漣走進車站,盧非易眼看著她消失在人流之中,這期間,她沒有回過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