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元私印有何風格和特點?

宋代的私印,近年發現的很多,其多樣化的形製、豐富的麵貌,大大拓展了已有的認識。用於信函往來的書柬印、封緘印是宋代極流行的新印種,印文內容多為“觀拜”“頓首再拜”“謹封”“封記”“啟”等,近年在江蘇溧陽南宋錢昶墓出土的15方木印中,絕大部分都是書柬印,特別是同一內容如“謹封”“頓首再拜”等,更是反複用不同書體不厭其煩地加以刻製,從中可見宋人在尺牘書授之際不主故常、炫奇矜巧的心境。

宋私印在印種上有創新,印材的使用上有拓展,在篆刻藝術上也表現得不拘一格。宋人治印已不拘泥於一種書體,如篆書就包括了繆篆、小篆、疊篆等數種。此外,凡當時流行的文字諸如古文、隸書、楷書等亦均予入印。其中,取材於《汗簡》《古文四聲韻》等宋人編纂的古文字字書的古文印的流行,是宋代私印的重要特色,其前提則是宋代金石學的勃興。清毓慶宮舊藏印章中有一方宋代鼻鈕“為善最樂”陽文印,今歸台北故宮博物院收藏,該印於1987年曾公開展出,而相關的《特展圖錄》上卻給以“此印文風格不似秦漢,亦非戰國率真字貌,故定為周,待考”的鑒評,將一方宋代閑章推斷為中國印章起源階段的西周時期,未免過於離譜,而“走眼”的症結就在於不諳宋代《汗簡》《古文四聲韻》所收的傳抄古文之故。無獨有偶,陝西旬陽一宋代窖藏中也曾出土過一枚“為善最樂”銅印,印文亦取法傳抄古文,與清毓慶宮舊藏同文印風格、質感均很相近。

宋代私印的重要發現層出不窮,以數量計,除近年江蘇溧陽南宋錢昶墓出土15枚木印外,還有四川江油宋代窖藏出土的5枚銅印,其中的“天迎雲”印麵為圓鼎形,印文亦為宋印流行的傳抄古文,類似做成博古器物全形的印型在宋、元時期甚為流行。此外,宋代名人印也陸續有所發現,如北宋文豪蘇東坡侄蘇適的“適”印、宋代著名詞人張孝祥之子張同之的印信、南宋時屢從朱熹問辨的學者曾三異的“雲巢”印、湖南嶽陽發現的“宋丞相忠定趙周王印”以及最近南宋奸相秦檜家族墓出土的多種玉印等等。

宋代印章的印文治法,因質材而不同,如石、木質的印,當然是鑿刻一途,對於銅印,則除了澆鑄外,尚有沿用唐印以銅片焊接印文的技法,亦即所謂蟠條印。安徽合肥北宋任壽縣君李氏墓出土銅私印兩枚,方印單銘一“載”字,圓印為“仲元”二字,印文均為銅片焊接而成,其治法與此前合肥北宋馬紹庭墓出土“忠肅之後”銅印相同。宋私印上的蟠條篆印文,字腔依然很深峻,但字形較唐印要規整,顯示出該種印文焊接技法的日趨成熟。宋代玉印的治法很特別,以南宋奸相秦檜家族墓出土的陽文玉印來看,其治法是以直徑為1.5毫米左右的小鑽對印文線條以外的留空部位進行鑽孔,待鑽孔密集布滿後再用工具剔盡,使印文顯露出來,然印腔底部高低不平的圓形孔眼仍清晰可見。

南詔和大理,僻據西南,曆來是唐、宋的藩屬。20世紀70年代後期文物部門在對雲南大理崇聖寺三塔中的千尋塔維修整理時,在塔上發現八枚印章,其中銅質獅鈕印印麵無文或陰刻“大吉利”三字,印鈕或作人馴獅,或為子母獅,獅下或為仰覆蓮裝飾。象牙獅鈕印印麵亦陰刻“大吉利”三字,其獅鈕與銅印獅鈕風格近似,但獅形下承束腰須彌座。琥珀圓印印麵陰刻“君福”二字。上述印信與中原印章不類,且蘊含著奇詭的密教色彩,同出的模印梵文以及雙鹿、法輪的火漆封泥也可證明這一點。

遼、金均有以本民族文字篆刻的私印行世,同時流行漢字私印。傳世所見契丹“夾”、“伏”,“有”字印,作人鈕。存世契丹文私印幾乎都是單字陽文戳印,北京榮寶藝術品拍賣公司1996年秋季拍賣中,有類似的遼人鈕印一品,估價1200~1300元,可作為該類印章交易價格的參考。新疆發現的一方遼私印為白文多字印,印文線條詭異迷蒙,似乎尚有北朝後期白文印的遺意。金國雖創製了女真字,然卻較少將女真文刻於印章之上,吉林出土一陽文印中,印麵左半為漢文疊篆“親山”,右半為女真文,是極少見的印例。多數金國私印也主要用漢字入印,實物見有山西大同道士閻德源墓出土的“德源”“龍山道人”“玉虛丈室老師”“天長方丈老人”“青霞子記”等印,除“德源”印為銅質外,其餘印材均為牛角,印文書體以小篆為主,間雜有《汗簡》《古文四聲韻》等宋人編纂的古文字字書的影響。金國尚有仿漢印風格的白文私印,如北京大葆台金代建築遺址出土的“大塊文章”印,印文頗細挺而猛利,在氣息上較明代中後期篆刻家何震流派的文人印尚且略勝一籌,與宋代白文印也有一定距離,很可玩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