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會兒洛水在酒肆二樓走動,莨夏一下警惕起來。摸了鬥篷披上,穿鞋下地。就聽彧淩的門吱呀一聲開了。
聽得彧淩跑了一段路之後,突然所有的聲音戛然而止。莨夏隨之奔出門去。就見酒肆一樓的空地上站著三個人,打扮其貌不揚,長相卻是一模一樣。
是三胞胎。
來人三十歲上下的年紀奇就奇在他們心有靈犀。
洛水見莨夏出來,驚道,“小姐,你怎麼出來了?”
“不出來等你們拆房啊!”莨夏不以為然道,說話間手扶欄杆頗有些氣勢。
“這位就是卿家小姐吧?”樓下其中一個人見這氣勢心裏怎會沒點數。
“你們半夜來此,有何指教?”莨夏冷聲問。
被美女這麼一問,痞子氣便來了,那人猥瑣地笑道,“我兄弟三人在此,說來拜訪您也不信。”
洛水見此,提劍而下,一瞬間已在那不敬之人眼前,“怎麼?不等我們哥三自報家門就要動手了?”
“沒用!”洛水哪管這些,你隻要是來尋仇的,關你事哪家的,都不能留活口。這是莨夏站在樓上她需要收斂,手起劍落,一塊肉疙瘩就從那人嘴裏掉了出來。惶恐之情無以言表。
莨夏眼看著這一切發生,對洛水道,“問出底細,受誰之時。”
洛水點點頭,揪起早已嚇得魂飛的手跟前兒這個,絲毫沒有耐心地問,“趁舌頭有用趕緊說,別廢話說多了,我可就不想留它在耳邊呱噪了。”
“我,我……”那人已嚇得屁滾尿流,說話都不利索了。
兄弟三人裏,沒被洛水盯住的那人突然往門外跑去。
洛水手中長劍丟到空中,反手再握回手裏,已是極為順手,手下使力,劍未脫手就聽彧淩著急道,“給我留一個呀!”
說話間,人已出現在門口,輕吐一口氣,直接噴到那逃跑的人臉上,“我可不殺你,我讓你欲仙欲死。”
說話間那人身體就失去了控製,在大廳裏開始脫衣服。
這下,洛水手裏的這位已精神奔潰,連哭帶喊,“我說,我說。”
他這麼一哭,把酒肆的夥計們都吵的披了衣服出來看熱鬧。
“是,是,是王府,是王府派我們來的。”那人就差跪地求饒了。莨夏聽聞他這麼說,笑道,“嘴裏沒一句實話,要舌頭真是多餘。”
“饒命,饒命,我說,我說。”那人被一句話識破,這回再不敢耍心眼了,“是城北大營。”
“放屁!”洛水手起,那人在手裏就軟下去了,嚎啕著,“我就說說實話沒用吧,哇……”
“城北梁營會要你們這群廢物?”洛水納悶,莨夏卻道,“放了他們吧!”
“小姐,你不會是信了他的鬼話吧?”洛水心有不甘,直到彧淩拉住她,“四爺,放開他吧。”
洛水不情願地鬆開手,一腳踹的那人倒飛出老遠。
當即跳上二樓,對莨夏道,“那人胡說八道。”
“嗯。”莨夏敷衍地應了一句,至始至終沒見姌鳶出來。
眼看著那三人就要離開,莨夏駭然驚出一身冷汗,對在樓梯口晃悠的彧淩急道,“攔下!”
而她已跑到洛水與姌鳶同住的屋裏。
一進門,肆虐的冷風灌滿衣袖。莨夏暗罵一聲,“卑鄙。”
緊隨其後進來的洛水由是一驚,旋即轉出門去。
待莨夏出了門去,已見一人屍體橫陳在大廳之上,血濺了一地。
“說,誰派你們來的。你再不說,我把他也殺了。”洛水舉著劍,手下抓著那被彧淩毒的瘋瘋癲癲的人。問將才與他們兜了底的那人。
“哎呀,救命啊!我說的可都是實話啊!啊……救,救命啊……”那人眼看著自家兄弟命喪當場,此時求生地欲望已經超越了怕,他瞪著眼看著洛水手裏的兄弟,大喊著後退,伺機逃走。
“彧淩。”莨夏的聲音清冷而死寂,仿佛冬日的冰盡數凝結。
彧淩本來隻在遠處看著這出好戲,像耍猴一般。被莨夏一叫,他抬頭看向樓上那人,“門主,何事?”
“等洛水發完氣,將樓下收拾幹淨再上樓。”莨夏看了看這場麵,她強行壓住洛水隻會適得其反。況且姌鳶與洛水在一個屋裏吃住半年,早已有了情分。
洛水雖在發火,這火卻是為姌鳶而起,並非私欲,她著急地抬頭看了一眼莨夏,就害怕莨夏撒手不管姌鳶了。
洛水這一抬頭,莨夏對她點了點頭,聲音柔和了許多,卻依舊冰冷,“完了上樓,我有事交代。”
說完,便進屋去了。
晉陽城在莨夏來的第一日便深深的記住了這個與眾不同的女子。
先是晉王親自來接她入府,進王府門的時候也是跟著晉王走了正門而非角門。進到王府之後,王爺罰了前院的男丁,到走之前又親自罰了後院的女眷。這種行事風格送到哪裏都是不可置信。女人覺得她膽大包天,男人覺得她不守婦道。偏偏就有人不長眼,明明白天看見她的與眾不同,到了晚上還來找晦氣,不幸血濺當場。
洛水料理完這三個不長眼的之後,上了樓去。膽大一點的小二是目睹了全程的,就在他鬆了口氣要轉到回去睡的時候,突然被點了名。
那女人直勾勾盯著他,伸出一隻手指著他,“你,去幫他收拾。”
那小二嚇得忙點頭,去廳中央抬屍體。
誰知,他剛過去就聞見一股奇臭無比的味道,不多時,那三個人就化成一攤臭氣熏天的血水。
那化人的小哥兒笑嘻嘻地對他道,“地上收拾幹淨了,我家門主最討厭髒。對,收拾幹淨。”
小二吞咽了一口,那人雖笑著,可他卻知道那人化骨的時候也是那樣的表情。驚嚇程度不次於被殺人的少女指著。
他猛的點了點頭,翻滾著喉結不敢說話,去後院拿打掃工具。
彧淩噔噔噔歡快地跑上樓,直接推開莨夏的房門進去,就見洛水跪在莨夏跟前。
“門主,不是吧?”彧淩尷尬地往莨夏跟前兒靠了靠,為洛水辯解,“洛姐殺人也是他們咎由自取。”
回應他的是洛水的怒視,“不知道就閉嘴。”
“得,您繼續。”彧淩沒討到好,找了個小兀凳坐下,乖乖等著莨夏說事。
“彧淩,天一亮你就出城,去梁家大營送一封信。”果然,莨夏一開口就有吩咐。
彧淩道,“好,那鳶姐姐不救了嗎?”
“你想怎麼救?”莨夏反問他。
彧淩一聽問他,比劃著道,“找到幕後,殺他個片甲不留。”
“我很好奇上一任毒宗宗主是不是瞎子。即便是瞎子,耳朵應該好使才是。”莨夏端起冷茶,又放下,左右不知道該怎麼調教這倆活寶。
“我沒見過老宗主,不過聽人說沒什麼建樹,把自己活活嘔死了。”彧淩不以為然,愣是沒聽出莨夏在罵他。
洛水倒是嫣然一笑,對莨夏說,“小姐,我知錯了。可咱們來晉陽不能不立威啊!像之前在蘇城,我們爬到不被欺負的地步多不容易。”
“我沒有說立威不對。可是,殺人的事,太莽撞。”莨夏正視著洛水,“我們三人在晉陽勢單力薄。不能時時刻刻想著晉王會替我們收拾爛攤子。”
“我懂了。”洛水話說的平靜。彧淩卻在其中嗅到了與眾不同。
他閉嘴不敢多說話,就聽洛水繼續道,“小姐,準我去救姌鳶吧!”
“過了明天,你想去哪去哪,在此之前,你隻能待在我身邊,那都不能去。”莨夏把盛滿冷茶的杯子給她,繼而對彧淩道,“信送到就走,不能耽擱。”
“是。”彧淩似懂非懂的點點頭,接過莨夏遞過來的信,小心翼翼的揣進懷裏,傻笑道,“你們明天早上吃什麼早點?我順便幫你們買回來。”
莨夏的心咯噔一下,眼眶不自覺的紅了起來,她看著彧淩,這個月不辭辛勞一直為她馬首是瞻的少年,竟說生出愧疚。
“把信拿來。”莨夏伸出手去。
彧淩掏出信愣了愣,莨夏已從他手中把信搶走。
“怎麼了?門主,別鬧了,我去送信。”彧淩笑嗬嗬地道。
“你是傻了嗎?”莨夏怒道,“跟了我一個多月依舊沒長腦子。梁營派人來,你覺得以他們軍中的做派會像江湖一般沒有後手嗎?剛才來的散兵遊勇不過是來探路,不等你去送信,梁營早就知道他們派的人沒成事了。”
彧淩聽著抿緊嘴唇,洛水更是看的眼睛都直了。
“一擊即中的道理不懂嗎?”莨夏氣的快打哆嗦了,“就你們這樣的心性,怎麼在晉陽安生。你們也都別睡了,去,把一擊即中每個人抄一百遍。”
彧淩依舊抿著唇看著莨夏,他知道,莨夏剛才想讓他去探一條死路。他長在毒宗,見慣了爾虞我詐,他能做到宗主,就是為了追隨門主,在心裏留下個清明世道。
可剛才,莨夏算計了他,把他毫不留情地擲了出去。
洛水起了身,要出去找筆墨,莨夏敲了敲桌子,“就在這兒寫。”
洛水本想偷個懶,現在看來也不成了。胳膊肘懟了懟彧淩,道,“發什麼呆呀?”
彧淩一咧嘴沒心沒肺地笑道,“你剛才不還要找人拚命嗎?怎麼?現在就好了?你這是被誰關了迷魂湯了?”
“慎言。”洛水伸手在他腦袋上敲了一把,偷瞄了一眼莨夏,確定莨夏去找筆墨沒聽到才擰著他的耳朵道,“小姐自有辦法,你別瞎操心了。”
“什麼辦法?把我當棋子扔出去嗎?”彧淩麵無表情地伸手拍開洛水揪著耳朵的手,凝著她問,“狗腿子做的好舒服。”
“你夠了。”洛水低低的吼了他一句,莨夏便出現在她背後道,“你倆有什麼話不能光明正大的講出來?”
“卑鄙!”彧淩冷冷咬著牙瞪著莨夏,“你不配做我雲門門主。”
“我也從未稀罕這份差事!”莨夏不理他,硯台上倒了些許清水緩緩研起了墨。
“算我瞎了眼。”彧淩咬牙切齒地摔了門就走。
“這……”洛水無奈,“小姐,您怎麼不解釋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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