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黎明,一身臭汗的李繼坤在丫頭精心的服侍下疲憊盡消。
南書房,一燈如豆。昏暗的燈光下,丫頭磨墨的身影更顯婀娜。李大老爺興致勃勃,提筆蘸墨,‘滴答’一大滴墨汁滴在紙麵。磨墨的丫頭望之,啞然一笑。
看著那滴墨慢慢浸入紙背,逐漸化成一大片,李大少爺臉不紅心不跳,他隻是翻翻白眼,訓斥一句:
“笑什麼笑,要不你來。”
“少爺,我不會。不過我昨天送五郎和英太去進學的時候看過關秀才寫字,他每次蘸墨後都先將筆尖在硯台邊上抹一抹,然後才提筆的。”
李繼坤沒好氣的小聲嘟噥一句:“那你不早說。”李大少爺將毛筆在硯台邊抹了抹,然後抬起筆看了一眼。恩不錯,筆墨飽滿,含而不滴。李大少運筆如飛,筆走龍蛇,一個大大的‘李’字躍然紙上。
丫頭看了一眼紙上的字,緊閉雙唇,不言不動,隻是她的雙肩有些略微發抖。這丫頭雖不識字,但她經常出入道觀寺院,基本的見識還是有的,字體好看賴看還是知道的。這丫頭無論如何比較,少爺的字都沒有李英嶺寫的好看。沒笑出聲來,那已經很給少爺麵子了。
李大少爺的字真的是筆走龍蛇,這個一點都不誇張,那個‘李’字就跟蛇爬出來似的,彎曲度啥的都很完美,扭曲度也很適中。字中每一筆粗細分得都很明,細處若九天遊絲,幾不可見,粗處宛若點豆,黑濃莊重,而且那些墨跡還在紙上不斷的向四周擴展,那家夥,真是千變萬化,李大少爺簡直把這個‘李’字給寫活了。
“想笑就笑,不要憋著。”
“奴婢不敢。”
“恩,那就憋著吧。”
“少爺,要不…要不你也去和關秀才學學?”
“和他學?不去。”
和那個酸秀才學?和一群十歲左右的破孩子坐一起?本少爺還是要臉的,我可丟不起那人!不就是毛筆字嗎,多看看書多練練也就會了,少爺我文武全才,豈能被一支小小的毛筆難住?不過本少爺今後可要多去學堂裏視察視察才好,免得那幫小子偷懶。
早飯清淡,雖然還是那麼的難以下咽,不過李繼坤也開始慢慢適應,不就是穀殼沒舂幹淨穀糠也沒簸淨嗎?少爺我忍。
吃過早飯,李繼坤打發五郎和李英太去學堂進學,然後李大少爺帶著四大三小七個丫鬟以及李英戰李英嶺開始燒水,搭火爐,運煤,準備開始他的孵雞大業。
用來孵雞的屋子在前院,李繼坤按照自己家裏的火爐為樣本,親自動手用青磚搭了一個。爐底的篦子用的是上好的鐵條,爐內套抹一圈粘土,形成了一個直徑二十多公分的圓筒子,然後再用木杆子撐起幾個泥燒的煙管,讓那些雜煙通向屋外,這簡單的取暖設備就有了。
李英戰將火爐點起來,李英花帶著孩子們將室內的大炕也燒的熱乎乎的。李繼坤看看腕上的破表,恩不錯,室溫已經達到26度,還在緩慢上升,孵雞的外部條件已經基本成熟。
李大少爺吩咐幾個丫頭,分別用棉被將火炕上的六個大水缸整個包起來,盡量包緊些,然後用麻繩捆綁好。
“小花,熱水燒好了沒有?”
李英花用手擦一把額頭的汗水,急忙回答:“少爺,燒好了,燒好了,我燒了三大鍋。”
“恩很好,一會繼續燒。英戰,英嶺,用木桶取熱水,先往這口大缸裏倒。丫頭,你們把這幾個泥盆裏鋪上棉花,要厚一點。”
隨著嘩嘩的倒水聲,李繼坤不斷檢查著大缸裏的水位,恩差不多了,目前這個水位剛好,應該不會浸濕泥盆的底部。
“英戰,你和英嶺把那個大泥盆抬上來,直接坐到缸口上。”
李英戰衝李繼坤咧嘴一笑,很憨厚的說:“少爺,我力氣大,不用老二幫忙。”
“行,那你慢點。英嶺,一會落盆的時候你幫著扶一扶,別把盆沿兒磕破了。”
“好嘞少爺。”
大泥盆嚴絲合縫的坐在缸口上,完美!李繼坤又讓李英戰將大泥盆抬起來,檢查了一下盆底,很好,沒有浸水。大盆再次落座,萬事具備,隻欠雞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