滄海(2 / 2)

那一天一夜,斕溪沒有睡,她的心裏掙紮過:“他是景天的好友,更加認識我,不會不顧往日情麵置我於死地的。那麼,代嫁王府,不過政治聯姻,若是沒被揭露,我就是燕王妃,這場政治聯姻,依舊能撐起徐家,若是不幸被揭露了,到時徐家大可把所有的罪名推到我頭上,那便是我徐斕溪居心叵測,一心攀龍附鳳,精心策劃的一場調包計,事情的始作俑者。嗬!四娘一舉,果然是高招,當初不惜一切把爹從娘身邊搶走,如今又要讓我離開,好在大娘麵前領功,嗬嗬!既然如此,那麼嫁也是嫁,不嫁也得嫁,倒不如省些力氣的好。……”

“小姐,小姐……”雲繞打斷了她的思路。儀華回過神,柔柔道:“你看天氣正好,不如我們放紙鳶,可好?”

“太好了,小姐,你剛剛神情憂傷,我還以為你……”

“往事是往事,日子總要往下過,就當放鬆心情吧!你去街上買些紙鳶回來,我要一隻沒有圖的蝴蝶形狀,上麵的圖案我自己畫。”

紙鳶買來,儀華動手畫畫,畫了隻蝴蝶——紫色琉璃,一隻很好看的紫色琉璃,也是一隻沒有腳的蝴蝶。活著,隻能飛在天上,一生隻有死了才會落地,沒有歸宿,沒有棲息地。在蝴蝶的翅膀上,她寫了一行字:“曾經滄海難為水”。放飛紙鳶的那刻,她的心情舒然,寧靜安謐。放下悲傷,雖然心中仍是思念,但天國的他一定希望自己開心的活著,就讓那份年少的情誼隨著紙鳶飛向天空,你一定會看到的對嗎?

“放風箏啊!”聲音從身後穿來,是朱棣。

“參加王爺。”雲饒行了萬福,朱棣打手勢讓她退下,對著儀華道:“怎麼今天心情大好?”

“曾經滄海難為水,除卻巫山不是雲。”儀華答的牛頭不對馬嘴。朱棣聽了,沒有說話,安靜地看著儀華,神情憂傷。儀華回過頭,朝著他笑道:“謝謝你遵守承諾。”他看著她的笑容,心情轉好道:“一起放紙鳶吧!”儀華默許。

“蝴蝶是你畫的?”

“是,一隻沒有腳的蝴蝶,它叫紫色琉璃。”

“如果蝴蝶一直追逐著向前,逃避現實,即使有腳也沒有用,它看不到身邊繁花似錦。”

“有些東西,不是說忘就能忘。”

“不需要忘記曾經的美好,日子總是要繼續,珍惜現在吧。”

“到底我代嫁王府,是對還是錯!”

“有花堪折折需折,莫待無花空折枝。”朱棣悠悠地念道,柔情地眼眸看她,才發現她已滿臉淚水,泣不成聲了。那樣的女子,外表堅強,內心深處卻如此軟弱,淚水劃過臉頰,儀華抬頭看她,那樣惹人憐愛,朱棣一把攬她入懷,道:“我永遠都在。”

天空依舊雲淡風輕,紙鳶掙脫了線,飛向遠方,或許奔向景天,告訴他斕溪過得很好,或許在告別,那一段逝去的感情,開始明天的生活……雲饒在遠處亭子下看著二人,呆呆的站著,看愣了。不知從那裏竄出來一個人,朝著她打招呼。

“你是雲饒吧?”男子道。雲饒猛地回頭,耳環猛地打在臉上,生疼的很,雲饒愣愣地看他,約摸年紀有十七八歲,一臉英氣,風流倜儻的樣子,穿著白色衣裳,服飾考究,手拿長劍,一個侍衛打扮,不像個普通人。雲饒睜著大眼,看著他道:“你是?”

男子笑容燦爛,道:“忘了?我們見過,王爺新婚那天,你在門外守夜。”

“那天,那黑影是你?”雲饒一臉驚訝。

“是。”

“你是?”

“我是王爺身邊的貼身侍衛,我叫沈臨風。”雲饒聽後恍然大悟,微笑著道:“不知是沈侍衛,冒犯之處請多見諒。”她說著話便行了個萬福。

“哪裏不會,我還怕嚇到你呢!”臨風說笑道,也作了個揖回她。

那個靜謐的午後,靜竹軒庭院裏的亭子下,坐著兩人,一男一女,初秋的風柔和地吹,誰能想得到,吹出的是豆蔻年華的少女心底暗生的情愫。如同放飛的紙鳶,少女的情就這樣綻放開來,生命中總會遇見許許多多的人,於她,心動那一刻隻有那少年純潔的笑容,從此在她心中萌芽,成長。風和日麗的日子,他身著她最愛的白色衣服而來,剛好闖入她的生命,微風愜意,他笑容可掬,她已情根深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