郭大路笑道:“好,這可麻煩你了。對了,你帶著孩子們做這事時,要做好記錄,每份油墨的不同比例都要記下來。嗯,讓我想想,我這裏也沒有成套的量杯,沒有標準的計量工具,隻好麻煩浩哥兒你去找一些碗來,然後找出其中水量一樣的碗,做這測量工具――浩哥兒你別吐舌頭,以後你就知道標準化計量工具的重要之處了。”
這一,後隆村的村民們現自己家的孩子們回家吃飯時,個個都是烏臉黑手的,一打聽才知道,浩哥兒帶著他們到山上砍鬆枝,烤鬆木,收集炭灰,又滿山收集蓖麻籽,榨油,調油墨――忙得不可開交。
大人們原本還想罵幾聲,但一聽是跟著浩哥兒在幫郭大路做事,一迭聲地讓孩子們明不要下田了,先緊著郭大路的事做。
浩哥兒家裏,大妞看著浩哥兒連手都沒洗幹淨,一邊抓窩頭吃,一邊盯著一張竹片,念叨著什麼“百分之十,百分之十五,油的比例少了點,增加成份――”,奇道:“這是怎麼了?什麼魔怔了?髒成這樣兒,還胡咧咧什麼比咧?”
浩哥兒頭也不抬:“是比例,不是比咧,唉,了你也不懂。郭大哥了,我手裏的計量工具還是太粗糙,等他以後造出試管、平來,就能更精確了。這比例不準的確是麻煩,傻大個這子,今下午倒是配出了一份比較好用的油墨,可這子根本沒有準確做記錄,所以沒法子重新再配出來,等於這活全都白幹了。怪不得郭大哥一直和我計量、標準的重要性,原來如此。”
二妞在旁邊眨了眨眼:“計量?我知道,鄞縣衙門口放著好幾個用鐵做的升鬥,還有幾杆枰、枰砣,聽,那是太祖皇帝爺爺留下的,下升鬥枰砣都要以此為準,要是不準,可是要砍腦袋的。”
浩哥兒呸了一聲:“那幾個升鬥都是假的!誰不知道衙門收糧食都是大鬥進鬥出,一出一進不知道坑我們多少辛苦種出來的糧食!”
浩哥兒爹李如海重重咳嗽了一聲:“孩子懂什麼,胡八道,吃飯!”其實他心裏明白,浩哥兒的是真的,太祖皇爺爺做下的規則,曆經千餘年,早就已經崩壞不堪了,也不知道哪年月起,那衙門口的鐵鬥鐵砣就已經被黑了心的官吏悄悄換掉了。可這事兒,有理也沒處,講理?官字兩張口,黑白任他顛倒。老百姓的細胳膊拗不過官府的大粗腿,隻要餓不死,這日子就這樣混唄。
浩哥兒臉上手上全是油墨,一雙眼睛卻黑得亮:“郭大哥,以後他教我物――物理,對物理,就是世間萬世的道理,隻要學會了物理,誰也坑不了我們。他還給我和傻大個講了個故事,講怎麼辨認真假金子的故事。”
李如海正要喝斥浩哥兒閉上嘴吃飯,聽到辨認真假金子,不僅一怔:“辨認真金?郭大路手裏有金子?”
浩哥兒搖搖頭:“郭大哥手裏沒金子,不過,郭大哥,可以通過不同東西質量的不同,來辨別真假。”
李如海一頭霧水:“質――質啥子?是重量吧?誰不知道金子比鐵重?這還要郭大路教你們?”
浩哥兒放下手裏的窩頭:“爹,是質量――人質的質,這和重量不是一回事!郭大哥告訴我們,在極西的一個國家,有個大胡子的聰明人,他受了國王的委托,找出新做的金冠裏麵有沒有摻進鉛啊什麼的東西。”
聽浩哥兒講故事,李如海一家人都側過耳,大妞嘀咕了一句:“這還不簡單,把金冠放火裏燒唄,這真金不怕火煉,裏麵摻的鉛,一燒就燒出來了。”
浩哥兒嘿了一聲:“國王可了,不能毀壞金冠。”
不要大妞,李如海、陳氏也愣了,這不毀壞金冠,又怎麼能現真假?
三妞聲道:“我知道,這鉛比金子輕,隻要把金冠放枰上量一下,如果分量輕,就是摻了鉛的金冠。”
李如海搖了搖頭:“傻丫頭,這金子裏包鉛的作假手法,可是江湖最常用的,隻要在金子裏麵多包些鉛,光枰重量可沒用,隻有用剪刀絞開,露出裏麵的鉛心,才知真假。那極西國的國王,把金子交給工匠做金冠,工匠真有心做假,摻點鉛進去,根本看不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