眾多煮爛的原料被周木匠、李大眼等村民再次放回石臼裏,用力舂成泥麵,最後將搗爛的泥麵倒進一個放著清水的大木槽裏,不停的用大木棍攪拌。
這時,已經能看到水麵上浮著一層濃濃的紙漿。
周木匠用一張細竹簾,在紙漿中一抄,竹簾上就形成一層紙膜。
周木匠將紙膜心翼翼倒在一塊打磨光滑的青石板上,等陰幹後,就是成形的草紙了。
朱老村長打量著草紙,晃著腦袋:“這紙雖然比不上城裏上好的宣紙,卻也算是好的了,娃子用來練練字也好使,這樣好的紙頭,郭哥兒居然想用來擦屁――”他是實在不出“擦屁股”三個字。
無論是以前當大頭兵還是如今身為莊戶人家,對這讀書人都是最看重不過,紙筆那都是當寶貝一樣,可郭大路折騰了半弄出這些草紙,僅僅是用來擦髒物的――這實在是罪過。
郭大路卻顧不得這些,他一把抓過幾張還在青石板上陰幹的草紙,跑回家裏,放在灶台上烘幹,這才施施然踱進後院裏新蓋的廁所,痛痛快快方便了一回,當用還有些潮潮的草紙擦腚時,禁不住舒服地直歎氣――這草紙雖然還不比不上現代的衛生紙柔軟潔白,但勝在環保啊,都是用然的竹草做的,衛生紙裏有太多的漂白劑、瑩光劑,還真不如這草紙更然。
更重要的是,郭大路已經不想漂洗別人用過的衛生紙再次使用了,尤其是前,他在漂洗一團擦過鼻涕的衛生紙,卻現裏麵不是鼻涕,而是某種散著腥味的體液時,被恨恨惡心了一把。
草紙作坊裏,周木匠正在和朱老村長嘀咕:“老村長,你,郭大路這孩子失蹤的十多年,究竟是怎麼過的?別的不,這擦屁股都要上好的紙,也太――那個了,就算是富豪人家,也沒這樣子糟蹋東西的。”
朱老村長突然臉一沉,他壓低著嗓音道:“周來雨啊,你跟著我打生打死多年,好不容易活下一條命來,過上一些安生日子,怎麼這包打聽的性子還是沒有變?郭家子大路這十多年究竟是怎麼過來的,和咱們後隆村有關係嗎?我隻知道,自打郭哥兒回到村子裏後,咱們的日子一比一好,這就夠了。記住,郭大路是咱們後隆村的人,以前是,現在是,今後也是。”
周來雨一怔,朱老村長難得這樣正色和自己話,他頓了頓,臉上的神色也認真起來:“朱副將,你老放心,我又不是傻子,隻是實在對郭家子的來曆好奇,總想著盤盤他的底――不過你得對,自打郭大路回村後,所作所為,樁樁件件都給咱村裏帶來了好處。更難得的是,他為人豪爽,前兒個得了那樣大一錠銀子,居然全拿出來給村裏人買雞苗豬仔,光這一件事,就讓我老周服氣。沒的,我周來雨從今後把他當自己家親侄子看,誰要是想對他不利,先問問我的拳頭!”
朱老村長重新佝僂下了腰:“什麼副將不副將的,我如今隻是個糟老頭子,在田裏扒土混飯吃,哼,別以為我不知道你那些心思,我看你是沉寂多年,手又癢癢了,看郭大路經常有種種奇思妙想,就想從他那兒多學點,整點新鮮玩意兒出來――你這樣想就對嘍,瞧著吧,郭家子給你和咱們的驚喜還有得是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