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夫……夫人,您可是要……。”喬嬤嬤的頭顫巍巍地縮進雙肩裏,一張嘴,滿口黃牙合著鼻涕直流,看的人十分作嘔,她淚眼婆娑,卻在竇青娥眼神的暗示下不敢多說。
“豈止是不能留,”秦玉暖的眼神裏第一次閃出陰森森的寒光,“還要將這嬤嬤的家財都查清楚,到底有哪些是來自這不幹淨的交易的,統統都該交上來。”
“沒錯,”秦質點點頭,表示讚同,他不是吝嗇這些銀子,這是家風的問題,亦是他作為一家之主的麵子問題,“謝管家,這件事,交由你去辦,至於這個手腳不幹淨的賊婆子,先按家法處置了,五十家棍,一棍都不能少。”
謝管家就是之前一直忙前忙後的老管家,他也是秦質身邊的老人了,秦質一直很放心他。
“至於日後賬房的事,”秦質做了個長長的停頓,眼神落在柳姨娘和常姨娘身上,又打了個轉,看著一旁的竇青娥,“還是交由青娥妻打理吧。”
竇青娥放下心來,卻還是故意推辭了一番,知道一副眾望所歸,非她莫屬,才行禮接下重新管家的權力。
“隻是,妾身答應過,要禮佛一個月,如今還未到期,恐怕……。”竇青娥停停頓頓地道。
秦玉暖被竇青娥那頗具打量的眼神迎了個正著,她抬眸,還未發聲,一旁是蘇成海就幽幽地接道:“當今太後協理六宮,卻依舊誠心向佛,日日誦經,所以依侄兒拙見,管家未必不能禮佛。”
此言正中秦質下懷,因為讓竇青娥閉門禮佛的是他,讓竇青娥重新掌家的也是他,蘇成海這句貌似多管閑事的話卻讓他愈發有底氣:“沒錯,所以說,日後青娥妻就要更加勞累了。”
勞累不怕,就怕這秦家瑣事大小都與她無關,對於竇青娥來說,喪失了管家的權力,才是最可怕的。
“自然,妾身定當竭盡全力。”竇青娥連忙起身福了福身,今日她特意沒有將長發全部挽起,一來是要做出匆忙趕來的樣子,二來,秦質曾說過,最愛的,就是她一頭烏黑亮麗的長發,她挪著步子走近了兩步,想問秦質準備回哪兒歇息,說實話,翠軒院的位置可謂是得天獨厚,她的目的,就是將秦質留在翠軒院。
誰料還未開口,秦質便就偏頭問著李萋萋道:“累了否?剛才夫人不是說新收拾出了一間院子,即刻就可以搬過去。”
竇青娥一愣,稍即也跟著附和道:“是啊,新收拾出的芙蓉院雖然小了些,可是陳設什麼的都一應俱全,搬過去,立刻就可以住。”
“芙蓉院?”秦質似乎有些不滿意。
秦玉暖抬頭看著竇青娥,似乎半個月沒見,她的道行高深了不少,芙蓉院在秦家是個極為忌諱的地方,那時候秦玉暖也不過九歲多的樣子,隻記得當時府裏有一位何姓姨娘,溫婉動人,一直托病住在芙蓉院裏,閉門不出,後來靜靜地死了,第二天,才被大家發現,秦質就此也就封了芙蓉院,說是病氣久久鬱結在這個地方,不吉利。
“母親,芙蓉院,是不是不大合適?”秦玉暖淡淡地回應道,“李姨娘剛進門,該是沾喜氣的時候,母親不會覺得,芙蓉院太過晦氣了?”秦玉暖雖不知曉竇青娥到底打的是什麼主意,可哪有黃鼠狼給雞拜年的,其心不良。
秦質的臉色僵硬,神態也不如方才自然:“府內院子這麼多,為何獨獨挑了那個院子?”
竇青娥倒是一點兒不著急:“老爺,妾身這番安排,也是考慮了許多的,一來,芙蓉院離順昌院近;二來,芙蓉院除了久未人居,其他一應俱全,李妹妹直接過去就可以住下了,這第三嘛,”竇青娥頷首繼續說道,“妾身知道老爺對何姐姐一直念念不忘,何姐姐是何等的妙人,自何姐姐去後,老爺從未真正地開心笑過,今日難得見到李妹妹可以讓老爺一展笑顏,妾身也為何姐姐的在天之靈感到欣慰。”
此時天已經大亮,謝管家已經將海棠院裏燒毀的損失和名目記在賬上,給秦質過目,這次損失不小,海棠院沒個一兩個月也修整不起來,不過是個院子,秦質似乎被說動了,他自問對李萋萋的疼愛不會比對何蓮的少,況且,兩個月後海棠院也就修繕好了,又可以搬過去。
“就按你說的辦吧,”秦質揉了揉發酸的眼角,“時候也不早了,大家也都散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