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夢魘(1 / 2)

“媽媽,不要離開我,不要…”

又一次在夢中驚醒,依然是眼角掛著餘淚。

“我說夢話了嗎?”杜唯微晃一下腦袋,又捏捏鼻梁,這才放鬆下來。沒給自己多餘的時間去發呆。

對於她來說,媽媽這個稱謂已經陌生了許多年,早就忘記媽媽的樣子,即便是夢裏,也隻是一個背影,僅此而已。

握著手機的手已經大汗淋漓,看了眼時間,又是淩晨四點,好像從搬來公寓開始,生物鍾就已經顛倒,美容覺也總是與其毫無緣分。

依靠在微微卷起遮光簾的窗前,向樓下望去,繼續思念,可終究還是被惱人的鈴聲所打斷。

“唯唯,你什麼時候搬回來住,爸爸又犯病了,我真是受不了,再這樣下去我都想搬出去”電話那端幾乎從未變換台詞的抱怨,她嗬嗬幾聲後說道:“晚上來陪我好了”

“真的嘛,那晚上我去接你”她的語速轉快且樂不思蜀,根本就意識不到杜唯想迅速結束對話。

“千萬別,你不是有我這裏鑰匙?直接過來好了,晚上我還有事,未必有時間陪你吃飯,你向來比較招搖,我可受不了你的高調,就這樣”杜唯幾乎沒有給她討價還價餘地,一口氣說完便無情掛斷電話,直接關機。

通話期間,杜唯的眼裏隻有門鎖,恨自己這麼多年來,沒有換鎖的勇氣,使得姐姐杜禕跟走城樓似的,來去自如。

這個隻比她大三歲的姐姐,心境卻似乎比她小幾歲,有時候都搞不清楚,誰是姐姐誰是妹妹,杜禕常常把自己搞的像是精神病一般,換男朋友就像掀開麵膜般神速,常常都要妹妹來為其善後,賠償對方精神損失費和分手費。吸煙飲酒耍賴撒潑無一不精,真是怕極了她。

每次失戀都會以爸爸為借口,然後來杜唯這裏漫無止境的住下去,杜唯不怕她住,怕她亂翻東西,她從小就有個毛病,喜歡將別人隱私看做是自己最大樂趣,更覬覦杜唯那條綠蕾絲花邊裙已久。

“恩,我得把裙子裝起來,隨身攜帶。”就這樣三下兩下的被塞到了包裏,想到會被壓出褶子的時候,心疼了片刻,也隻能衝著清晨的窗外大喊,不知這噪音叫醒了多少懶漢,可比鬧鍾實惠的多。

今天雖是周末,可杜唯還需要用功去讀書,把工作以外的時間,全拿來投入到毫不感興趣的經濟法中,從沒想過未來的工作會與愛好無關,那是一輩子需堅持的事業嗎?她不知道,至少在現在來說還是個未知。

“姑娘,醒醒”

美夢被年過四十的司機吵醒,依稀感覺到嘴角的口水在蔓延,灌進脖頸,好在車廂內是暗著的,不然真是丟人丟到糞堆裏了。

她懶散的打著哈欠,呆呆的望著司機說道:“這就到站了,怎麼感覺像是剛上車”

“恩,到站了,終點站”司機楞了片刻,答道。

“什麼?終點,哦,我的天”來不及和司機禮貌告別,隻是匆忙的撿起地上的書本,一溜煙的跑去攔截出租車。

不管有多辛苦,當看到寫滿“關鬆”的書本,便會雀躍著,興奮中,怯怯的對自己說:“又近了一步,關鬆,你等我,我一定要找到你”語調極其的高,出租車司機的手跟著抖了抖,從鏡中看著她並說道:“小姑娘,大半夜不要大喊大叫,夜深人靜的旁人會誤會我把你咋地了”

“對不起,對不起,師傅你說夢想總會有照進現實的那一天,對不對”她轉換語氣輕聲問道。

出租車司機沒有回答,隻是笑了笑,心裏的聲音大概是“小姑娘,你幾歲了”

和出租車司機微笑道別,並沒有得到禮貌回應,稍微有些失落,站在樓下不願挪動腳步。

是習慣,讓她在這個屬於自己的原地,朝前望去,雨雪不誤。

從初遇到曉得他名字,從知道他家住址,到如今她住在這裏,已有十年之久。隻是從不知哪扇窗曾屬於他,過去不知,現在也沒有機會知道。她見證了他曾經的住處,曆經拆遷,閑置六年之久的廢墟突然拔地而起,成為萬丈高樓。

依然重複著,這樣一段話:“如果當年你沒有突然離開,我們會發展成什麼樣的關係,如果,當年我一直跟蹤到你家樓上,而不是在這裏駐足,該有多好?可惜,世上沒有如果,隻有結果。”她的心是酸楚的,每天都會這樣折磨一下自己。

開門時,已是夜裏十一點二十二分。

“我的大攝影師妹妹,你可算回來了,本以為好久不見可以和你談心,你卻讓我苦等到半夜,去約會了嗎?”她又翻出杜唯的衣服來穿,普天之下可能隻有她穿著自己的衣服,在自己的房裏大搖大擺,杜唯能夠不介意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