衡彌養傷期間大家過得都有些百無聊賴,可能之前的經曆太過波折,如今日子過得順風順水反而有些不適應。
在晚上睡覺之前回想這一天風平浪靜有些不習慣衍生出來很多奇葩的想法,例如生怕夜裏會出現什麼不安定的因素,哪怕是誰睡覺打了個呼嚕將太安天震出個窟窿來這種詭異到不可能發生的情況都想到了,然而日子仍舊過的一帆風順,並沒有出現什麼略精彩的插曲。
和一帆風順的日子相比,微木苦苦追求蘇子而表現出的一往情深就顯得十分坎坷,一尾錦鯉和一個重明鳥的愛情畢竟跨越了時空,可控和不可控的因素都多到數不完,一句話概括為道阻且長。
奈何圍觀的情路都不怎麼順暢再加上一個自詡風流瀟灑的花花公子,誰都不能以過來經驗者的身份對他耳提麵命或者教導他避開彎路。
畢竟以他們四個的狀態,說不準指點到最後將微木培養成一個性格扭曲觀念奇葩笑裏藏刀的浪蕩男神仙,這該是多麼可怕的一件事情。
疏梧為了給唐虞和崇時兄弟留下一片聊隱私的地方,一路走來恰好碰見微木暗自神傷,她猶豫了很久還是沒有出麵打擾,畢竟年輕孩子們的愛情那麼鮮活明了,不是他們這類老氣橫秋的局外看客可以左右的了。
情有獨鍾有時候是好事,可有時候未必,例如唐虞。
雖然他好容易從蓮霧的執念裏脫身且表達了對不堪往事的追思和懷念,最為重要的是總結了教訓準備繼往開來。想法很好,但畢竟誰的行為都會被自己心思的影響,唐虞仍舊時不時地懷念在執念中的日子。
這種不思進取不知悔改的做法,尤其在崇時提出要將蓮霧的執念散去還太安天一方朗朗晴空時,表現的尤其明顯。
崇時的態度很堅決,唐虞的態度也,略微堅決了一點,於是屬於兩個神君之間的對話就這樣默默地展開了。
疏梧很相信崇時那具有活死人肉白骨力量的口才,也相信唐虞最終會被他說服,為了這樣的情形盡早的到來她十分善解人意的將所有的空間都留給了他們。所以造成了她無家可歸的局麵,微木她不太好出麵勸一勸,隻能改道去探望衡彌。
衡彌的傷幾乎要痊愈了,從他隔天就一眼看出來她新換的耳墜子的材質就很能說明他眼睛恢複的不錯,但是剜眼睛這種聽起來就很恐怖的事情恢複起來應該更恐怖一點,不能單從他能不能視物這一點去考慮,因為很可能他的心靈也很受傷而礙於麵子閉口不提。
所以,借別法器之類的事情往後須得慎重地考慮,一不小心就得給別的神仙留下什麼難以磨滅的傷害,這是一樁罪過,如今她就誠惶誠恐地彌補罪過來了。
衡彌的屋門虛掩著,疏梧細細地聽了聽也沒什麼動靜,為了避免進屋之後看到什麼本可避免的尷尬場景就試圖透過敲門提醒他。畢竟按照衡彌一貫的不羈的作風,什麼事不可能發生?
提醒的敲門聲很快就變成了騷擾的敲門聲,疏梧收回了手二話不說一腳把門踹開,沒有不可描述的場景,也沒有尷尬的場景,因為衡彌壓根不在!
一個病怏怏的眼神又不太好的患者不老老實實躺著叫苦不迭,四處亂跑簡直違反了作為患者職業素養,但疏梧想想衡彌向來放蕩不羈愛自由的氣質很快也就釋然了,準備轉身離開,結果轉身的功夫就看到這個屋子的石壁似乎有一道縫。
這道縫並不是因為年久失修老舊至此,也不是衡彌養傷無聊新打出來的,因為一群遊魚正歡快地遊進遊出,輕車熟路的像踏青。她記得昨天來看他的時候,似乎還沒有這麼一處頗受歡迎的可供賞玩的好景點。
疏梧覺得,這可能要出事,事情還不小。
畢竟按照衡彌這幾天的生活習慣,除了平躺著就是側躺著,有沒有來看他的都要哼哼兩聲,以示自己受了委屈,這個委屈受的很是委屈。
這麼個矯情的神君忽然消失了,屋子還忽然出現一道裂縫,這意味著什麼?她忽然想起打呼嚕將太安天震出個窟窿的橋段,望著牆上那道裂縫不寒而栗,衡彌不會閑來無事惹著什麼結果被吞到這麵牆裏去了吧?
她伸手試探的碰了碰那道裂縫,結果它很不矜持地越挪越大,挪到最後幾乎稱不上一道裂縫而成了一道門,帶著年久失修的暗啞摩擦聲擴出能容她進去的一個通道。裏麵有成群結隊的魚洶湧著溜出來,她站在原地倒像是一根鋒利的楔子,將整齊的魚群豁成兩半。
疏梧順著魚群遊來的方向往裏走,通道的牆壁上每隔數十步就有一小顆月光石,密密地接在一起通往未知的去處,遠遠看過去像天邊的星辰,遙遠又闌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