疏梧以為，崇時因為之前當著有蒙的麵挨了她一腳，麵子跌倒了穀底氣不順而信口胡說，所以根本沒放在心上。
她抱著肩往他跟前湊了湊，“和你說正經的，既然那盞是九荒燈，你是怎麼對它的形狀知道的一清二楚。有蒙收集了那麼多殘卷也拚不出個完整的，不能你長得肖似浮黎天尊，連他的遺寶你也一起知道了吧？”
崇時嗤之以鼻，指了指頭，“你指望他？他編纂仙史不動腦子什麼都不知道。”
和他提起有蒙就是結束話題的良好開端，疏梧挑了挑眉頭，“好吧，你是怎麼動腦子知道九荒燈它長得……那麼妖冶。”
“我找了它十萬年。”崇時慢條斯理地抬起胳膊枕在腦後望著石洞頂端一群一群蕩過去的魚，有五彩斑斕的光閃爍。
疏梧以為他要說漫長時光裏的過往，結果他嘴角噙出一個全方位嘲弄的笑，“我又不是有蒙，打聽打聽自然也就知道了。”
她稍微安撫了自己的脾氣，“……你向誰打聽的這麼清楚？”
他轉過頭枕在左臂上，“哦，時間太久，不記得了！”
疏梧冷笑了兩聲，“我看剛才踹得輕了，你一點都不長記性。”
崇時將目光挪到了她蜷在一起的腿上，她立刻把腿往裙子裏蓋了蓋，“幹什麼幹什麼？”
他懶洋洋地笑道：“成天縮成一團怪不得腿短，雖然短但是力氣還是很足的。”
她悵然地歎了口氣，“你不說就不說吧，也不用這麼強硬地扭轉話題，誰還沒有點秘密呢。本來我也準備和你說點心事，既然你不配合那就算了吧。”
崇時根本不上當，揚了個善解人意的笑，“哦，那你將心事藏好，可別有朝一日被我發現了。”
疏梧氣得了袖子就要走，被他一把拉住，他望著她的背影笑，“衡彌在這裏養眼睛我們不急著走，先把蓮霧的執念清理幹淨。你也很多天沒曬太陽了，來，讓我看看發黴了沒有？”
“你發黴了，你全家都發黴了！”
她被扯得跌在他胸口，一張臉埋在他的衣服裏，聲音傳出來軟軟糯糯的沒有半點氣勢且很像在撒嬌，她掩麵喟歎，真是天道不公。
崇時抬手摸了摸她的頭發，下一瞬她的耳朵上就多了一對耳墜子，她抬手碰了碰，“哎，西沉古玉？聽聞你曾率軍滅掉西沉國之後隻得到了半大不小的一塊古玉，天帝用它做了一套茶具賞給你那位禍害了唐虞的姐姐，後來這三界就再沒有古玉的影子。”
他點點頭，“是有這麼個說法，當年西沉的王宮裏王後有這麼一副，便宜你了。”
她抬眼看他，“西沉古玉隻要日日戴在身上，每過一日就可添百年的壽數，可不是便宜我了麼。但我兩袖清風，好像沒什麼可以還一還。”
崇時將她按在胸口，聲音裏有笑意，“哪個叫你還了？”
她也笑了，卻聽他沉聲道：“你的心魔，我今天都看到了。”
疏梧半晌沒說話，臉埋得更深了，“都是過去的事情，多說也沒什麼意義。雖然現在也沒辦法把它們全部忘掉至少我在努力，你就不用舊事重提了，你可以說些什麼我不知道且有感興趣的來擋擋你當年犯下不可饒恕的罪。”
崇時挑了挑眉頭，扯了條毯子蓋在她身上，雖然不冷但是疏梧沒有拂了他一片好意闔了眼睛準備休息會，卻被他往懷裏攬了攬聽他另外找了個話題：“西沉那場戰事討伐的緣由十分可笑，結果也勝之不武，唯一的好處就是得了塊古玉，其實也和強行掠奪沒什麼分別。”
難得崇時會對自己曾經的光輝戰績有什麼抵觸的想法，她一時有了興趣。然而興趣是有限的，西沉的戰事是在崇時三萬歲那年，那年離她出生還很遙遠，所以知道的傳聞僅僅是個傳聞，遠比不上這位挑起戰事的神君親口描繪來的更生動。
她想了想說：“我隻知道西沉是遊離在三界外的一個古國，打洪荒時就人丁興旺，接受了不少戰敗的神仙或是神獸落腳，隻要不無事生非一般不怎麼苛待外來的百姓，浮黎天尊見他們沒什麼攻擊性也懶得過問。他們平安無事的生活了這麼久，就是因為帝後在西沉古國曆劫曆的不舒坦，尋了個由頭叫你滅了西沉。”
崇時笑笑，“這個隻是表麵的原因，天帝再懼內也不至於讓她影響到他的社稷大業。他多次想招安西沉，奈何國君置之不理，若是一般的國度他也就放棄了，隻是西沉看起來很小但勢力不容小覷，一直是他的心病。”
其實這也很好理解，當君王的哪個不想一統天下江山穩固？但礙於當年天尊和人皇冥君達成的謝協議，三界無法合為一體也就罷了，西沉這麼一個神仙氣息繚繞的地方不能收歸己有，估計天帝數十萬年一來都求之不得輾轉反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