疏梧心裏那點黑暗的想法汩汩地湧了上來,不能怪她趁虛而入打探他的想法,隻是他少有這麼任人宰割的時候,不宰割簡直對不起自己。
她示意有蒙原地別動,自己躡手躡腳地溜過去抬手將掌心輕輕地按上崇時的額心,他的眉心輪瞬間散出紫焰糾纏在她的指間,霎那他曆經的場景全都她都感同身受。
翻覆的海水,鋪天蓋地的紅蓮業火還有天地間一盞妖異赤紅的燈,景象飛速的轉換構成一方逼仄又恐怖的空間,讓她心頭發緊背脊生涼。
疏梧沒敢再看,驀地收回了手藏在袖子裏,那雙靜若深潭的眼睛已然睜開,安靜地望著她,似乎對剛才的事情毫無察覺。
有蒙站在原地見她的動靜十分著急,低聲地詢問,“怎麼了,是崇時他出什麼事情了?”
她攥緊了手裏,回頭無奈地笑了笑,“那什麼,我剛想看他就醒了,被發現了!”
崇時很配合,嗓音還帶著初醒時的散漫,眯了眯眼睛盯著她到:“怎麼,趁我休息會就對我動手動腳?”
疏梧:“……”
為了坐實他給她按的罪名,她一腳惡狠狠地踢下,崇時瞬間暗了眼神。有蒙遠遠地看著整個人都不好了,左右相勸還招來崇時的一記冷笑這才訕訕地縮了回去。
燈靈順利的找到,考慮到再不見影鳳凰可能又得發一次火,大家十分配合地往回趕。疏梧抬頭望天,怎麼就養了這個小氣的神鳥,真是流年不利。
“扶我一把!”
她感慨的心思眼見越來越洶湧,奈何被耳邊一聲趾高氣昂的吆喝打斷。她抱著肩回頭,崇時正驕矜地抬起一隻手,柔柔弱弱的眼風掃了她一個激靈,“您老人家這又什麼情況啊!”
“頭暈。”
“哦,”疏梧攤了攤手,“和我有關麼,自己走!”
風起雲湧,包括崇時的眼神,他慢悠悠地撐起了身,“走不了,腿疼,這個和你有關。”
“……”
這叫什麼,挖個坑埋點土把自己給埋裏麵了,疏梧認命地攙住他的胳膊,然而崇時行走之間仍舊威儀萬千端莊氣派,相形之下顯得自己格外的猥瑣。
然而做一位心思伶俐善解人意的姑娘,怎麼能讀不出這位詭異上神不按套路出招背後的心思,她看了看前麵相距甚遠的有蒙,低聲道:“有什麼要說的,趕緊說吧!”
崇時不解地將她望著,“說,什麼?”
“你以為呢?”
“哦,”許久他輕輕地應了一聲,戲謔道:“你剛才為什麼趁我不注意偷襲我?”
“……”
誰讓你說這個了,疏梧歪著頭瞠大了眼睛盯著他充滿了渴望,你心魔裏那些場景是幾個意思倒是解釋解釋啊,裝什麼糊塗。
崇時古怪地看著她麵目抖動的極富挑戰性,試探地問:“你眼睛進蟲子了?”
“……”
疏梧一把丟下攙著的他的胳膊,昂首闊步揚長而去,留下一道甚是偉岸的背影。崇時看著她怒火滔天的身影勾了勾唇角,袖子上還存著她身上的草木清香,頑強又柔軟。
這一趟尋燈靈之行簡直順利的不能再順利,前幾天疏梧還在懷疑是蓮霧的執念偷偷地潛出太安天裹走了燈靈,隻礙於沒有實現的條件它隻能是個假設。
結果似乎是為了印證她這個假設,臨出執念前大朵大朵的烏雲將他們的去路堵住,要搶回燈靈。沒了唐虞神力的幫助,蓮霧的執念根本不足為懼,和前頭領路的有蒙纏鬥了不到片刻又不甘心地撤遠了。
回去的時候微木在陪著蘇子坐在珊瑚邊說話,唐虞仍舊扶著水棺喃喃自語,一如往常。衡彌沉沉地睡著,將他的一雙眼睛還回去他也沒有醒過來,石洞裏一時安靜的有些可怕。
疏梧給衡彌煎了副藥這才將崇時堵在了屋裏,他正歪在一根倒垂下的石柱上,寬了外袍,領口大敞仰著頭想心事。她在他對麵坐下,抬手晃了晃,“你怎麼剛回來就魂不守舍?”
他垂下眼睛,也沒解釋,“你在我的心神裏都看見什麼了?”
她挑了挑眉頭,“那是不是九荒燈,以菩提為燈芯,不過前後兩麵少了什麼東西不怎麼完整。雖然不完整但是看起來也不像什麼正道,倒像是什麼邪物。”
他不置可否,“對,即使有了燈靈也不完整。”
疏梧撇了撇嘴,“這麼說,找到三塊燈靈還得找別的?”
崇時搖頭,冷笑,“不用,它缺的是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