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卷 太安·步生蓮 096章 一看就不是正經鐲子(1 / 2)

蓮霧的執念它是個神奇的執念,能把多少年前隱藏的芝麻大點的小事清晰地擺在眼前,疏梧杵著一把鐵鍬站在坑裏開始懷疑人生。

這是挖坑要栽一棵梧桐樹還是要把自己埋了?若是前者,樹在何方;若是後者,她實在不明白當年有什麼想不開的事情傷心成這樣。

往事作古,古的想都想不明白,就在她不明白的時候這片蔥蘢的梧桐樹林上空瑞氣千條,瑞氣裏一位神女翩然而至。她按下雲頭,腳下一柄碧玉如意托著身上湖藍的裙子,揚著溫婉的笑意朝她打招呼:“妹子。”

未明已經故去十萬年,但這個執念裏仍舊是當初端莊典雅的美人模樣,凡間有句詩詞她覺得和未明十分相稱,叫作壚邊人似月,皓腕凝霜雪。那時候疏梧隻覺得未明一個神女好看,誰讓她待她最好,私心裏就沒什麼公平可言。

然則她過了十萬年天真不更事的性格也已經作古,誰知道眼前這個是真的還是假的,不能隻憑著叫一聲妹子的感情大家就是一家人。

疏梧警惕地看著她端莊穩重地走過來,端莊穩重地拉起她的手,“前兩天我好容易央你今天陪我去大過海查看兩儀鍾,我正高興著呢,結果一早上起來就見不到你。這梧桐樹有什麼好種的,先陪我去出去走一趟!”

梧桐樹好不好種另說,隻是未明如今這副口吻活生生就是誘拐她到大過海去再後來兩儀鍾出事她魂飛魄散的征兆,她如今這麼警惕怎麼能答應,於是清了清嗓子道:“好啊!”

看著未明的笑容瞬間明媚起來,疏梧恨不得將自己埋進這個坑裏去。奈何這是十萬年前發生過的事情沒什麼辦法能改變,當初答應了如今也會答應,就像當初沒能把自己埋進坑裏如今也隻能乖順地放下鐵鍬隨著未明離開了鉤吾山。

未明此行目的不單純首先體現在她騰雲慢悠悠,時常按下雲頭到集市上買些稀奇古怪的玩意一股腦兜進她的乾坤袋裏。平常她辦事從無拖泥帶水,此之為疑點一,疏梧當初沒有發現。

疑點二,臨到大過海前恰逢晚飯時分,未明又扯著她到了一座酒樓打足了牙祭,她當初還是沒有發現。事實證明有公務在身是不宜飲酒的,最起碼不宜過度飲酒,過度飲酒不僅傷身還傷腦子。

然而那時候的疏梧對這個問題毫無認知,她和未明酒足飯飽跌跌撞撞奔出了酒樓,還順帶手收拾了兩個趁機想討便宜的浪蕩子,一路豪氣幹雲地往大過海進發。

路上出了什麼問題一概不知道,因為還沒到大過海附近疏梧已經人事不知了,唯一的印象就是攥著手腕上的玉鐲子昏昏欲睡。

這是剛才她和未明買的一對彼此分了一個,冰冰涼涼的十分舒服,這鐲子不但冰涼而且閃爍著藍幽幽的光,藍幽幽的光裏還散發著若有若無的黑氣,一看就不是什麼正經鐲子。

疏梧看著執念裏曾經單純善良的自己對世間險惡仙心叵測毫無察覺,除了遺憾之外還有些不忍直視,她開始譴責當初的自己怎麼樣能傻成這樣,真是太不可思議了。

她四仰八叉地倒在雲頭上一路睡到了大過海邊,未明將她從雲頭上扯下來後擺在了兩儀鍾的結界外。可能兩儀鍾的威力對一個醉的摸不到方向的姑娘有很強烈的醒酒作用,疏梧眯著眼睛翻了個身,捧著下巴單純地問了句:“未明,你在和誰說話?”

酒後吐真言是存在的,但是大部分情況下吐的都是廢話,她未必真的聽見未明同誰在聊天,可能是風聲雨聲讀書聲,在她聽來就像是未明在和誰竊竊私語。

兩儀鍾跟前隻有她們兩個,看起來沒什麼異常,可事實上未明確實在同誰說話。執念裏的疏梧由於醉酒沒什麼知覺,然而現在的疏梧正以一個旁觀者的角度看著這一切,那個黑乎乎的影子盡管一閃而逝,但終究是閃過了。

她這麼一問似乎驚擾到未明,她回身時那隻不正經的鐲子正散發著不正經的黑氣,疏梧迷茫了半晌終於睡過去,順便將她無意中問的問題也給忘了。

再次醒來,就是兩儀鍾碎的時候。

海麵上殘存最後一線月光,疏梧撐著手臂爬起來心口卻疼得眼前一黑,趴在地上身下就有黏黏膩膩的血蜿蜒,頗為遺憾的是她還不知道這個傷是怎麼來的。

更為遺憾的是她四處打量發現自己在兩儀鍾的結界裏,這個結界並不是想進就進想出就出,除了守鍾神女一般的神仙還真進不來,這個一般的神仙裏就包括她。

這很能說明問題,不是她練了什麼邪門歪道的術法就是兩儀鍾出了問題,她很清楚種梧桐樹是種不出什麼邪門歪道來的,唯一的可能隻有後者,等她往兩儀鍾的方向看過去就證實了自己的想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