崇時看著她消失在山洞外十分不解,隻好斜眼打量怪石邊兩個笑得意味深長的神君,“這是什麼壞習慣?還有,你們不是在看著蘇子,到這做什麼?”
衡彌抻了抻袖子拔挺了背脊,邁著端正的步子到了他眼皮底下一本正經道:“這位公子,我發現你紅鸞星與雙天星同宮,會邂逅段美好的姻緣。怎麼樣,什麼時候擺擺喜宴呐?”
崇時自石梯上下來,看都沒看他,直截了當,“滾!”
“哎,”衡彌往他肩頭推搡了一把,“你跟誰說話呢,要不是小梧桐火急火燎讓白猿來搬救兵,誰稀罕……”
話說了一半才覺得不對,攤開掌心一把粘膩的血,他和有蒙想要上前攙住他,卻硬生生地被他眼神逼退了,“都是皮外傷。”
到底是衡彌的話影響了崇時的情緒,嗓音難免帶上歎息,可又想起來那個能聽他一聲歎的早走遠了。他收了劍,心口翻江倒海,眉頭皺的越來越緊。
衡彌道:“盡管是皮外傷也不能拖著,這一處是你們找到放蓮霧執念的地方嗎?快些把執念給我替你布好,好叫你早點回去養著。”
他接二連三地催促,崇時不耐煩將寶螺扔了過去。
回去的時候蘇子正領著佯裝鎮定的微木在準備今天的晚飯,衡彌連番拿話逗他,直到他的臉紅透了這才滿意,又問道:“小梧桐呢,怎麼不在這?”
微木抬眼看了看崇時,“生氣了,不知道去了哪。”
衡彌樂得前仰後合,連連誇讚他的覺悟,指著崇時道:“你瞧瞧你吧,小微木這麼實誠的小仙再沒有沒有親眼見到的情況下都知道你欺負小梧桐,人跑了吧?看你死氣沉沉的樣子,要是我我也跑!”
崇時閉目養神,出言諷刺,“你跑不跑,和我有關麼?”
衡彌:“……”
晚飯的時候仍舊沒有見到疏梧,衡彌嘲笑他沒有意識到問題的重要性,吃完飯崇時躺在房裏左思右想實在不明白到底嚴重在何處。不就是把她丟出去了麼,他什麼意思她不會不明白,如果這也要生氣的話實在浪費了他的心思。
傷處疼得心煩意亂,他蓋住額頭,結果屋門還被一腳踹開,浪費了他心思的疏梧正沉著臉居高臨下地審視他,他眯著眼睛問道:“去哪了?”
疏梧沒應他,從袖子裏摸出乾坤袋,各種治傷的器具和藥草擺滿了桌子。她將仙草燉上,抬手利落地撩開了他的衣襟,他攤著手沒動,隻是平靜地撇開眼睛,“我沒事。”
她冷笑一聲最後將他雪白的裏衣也一並解了,露出胡亂包紮的胸腹來,殷紅的血自肩頭往下蔓延,傷口幾乎穿腹而過。疏梧沒什麼耐心捏個訣將他的裹得傷口重新拆開,露出血肉模糊的一個猙獰血窟窿來。
“怎麼受的傷?”
她聲音放的很低,將磨碎的藥草均勻地灑在傷口上,凝住的血塊漸漸消散,藥粉便順著傷口往他身體裏鑽續骨生筋,不多時傷處隻剩下一道淺淺的疤。
他抬眼看她,“被九嬰的尾巴穿透了。”有些陌生的情緒讓他不自在,找了個極其欠揍的話題,“你的琴聲真是越來越難聽,不過力道倒還能入眼。”
疏梧哦了一聲,停了手嘲弄道:“你把我丟出去的時候,手腳不是挺利索麼?”
崇時挑了挑眉頭難得認下,她把手洗幹淨垂眼看他,“崇時,我今天特別想打死你,我就想著九嬰如果沒弄死你,等你回來我也得把你宰了!”
他勾唇笑,雙手枕在腦後好整以暇地看著她,“那你剛才哭什麼,口不應心!”
她揉了揉臉,“你說的對,我實在是擔心你,從來沒那麼希望過你能平安回來。”她笑笑,“如果你能平安回來,往後都再也不會離開你。我祈求願望成真,可又不知道向誰祈求,好在它真的實現了。”
崇時沒有說話,安靜地看著她,將她看進眼裏藏在心底。
她寬了外袍跨坐他腿上,俯身貼近,一雙眼睛妖冶又幹淨,放在領口的手卻被他按住。
他的眼睛裏落了星辰細碎的光,唇角的笑越發深,“我受傷未愈,你不會盡興!”
疏梧哽了哽,“你真的沒必要說這麼直接。”
崇時的手貼住她臉頰,聲音又輕又軟,“等回鉤吾山。”
她沒什麼表情,身後卻有火急火燎的腳步聲,“崇時啊,我給你……”
一聲悶響後傳來無力又蒼白的解釋,“……我真的什麼都沒看見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