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跟隨
人的精神世界總是有著難以理解的領域。
比如對情感的渴求,比如潛意識對記憶的篡改,比如謊言。
而有些人,則缺失正常人具備的共感。
人的大腦邊緣係統掌管著人的進食,生死,情感,精神以及記憶。
缺乏共感的人,往往無法理解及感知周圍人的喜怒哀樂。
幼兒時期和青春期,是一個人性格形成的重要階段,這是因為此時大腦的發育麵臨選擇。
一些陽光,或一些陰影,總會在這個時候輕易地動搖一個人的精神、情感與記憶,並延續一生。
有些人會借此一躍千裏,有些人會與坦途背道而馳。
在《沉默的羔羊》中,既是食人者又是心理醫生的漢尼拔因幼年時期戰爭饑餓吃下妹妹的血肉,自此以極端的行為報複著那些惹到自己的人。
而在《嗜血法醫》裏,法醫德克斯特則在幼年時親眼目睹母親被電鋸死而對血液產生渴望。
他們都是缺乏共感的人,這種缺失源於他們童年時代的特殊經曆。
給予他們陰影的人,最終的確得到淒慘的下場。
隻是又有誰能夠抹除他們精神世界的灰。
但不可否認的是,除了血腥的手段和近乎涼薄的情感,他們都有一個共同的特點。
為了避免被人當成異類,他們平日裏戴著溫柔的麵具,同時為了“變成人”,他們是最好的學習者。
為了生存,他們從小就有超出常人的危機感。
永遠緊繃著神經,從不放鬆警惕。
他們會注意常人注意不到的事,以此作出精確的判斷。
柳泰武回到空曠的家時,黑夜已經吞噬了這個城市。
他放慢腳步,敏銳地察覺到家裏細微的變化。
粗心大意的警察不會注意這些,因為對他們而言,搜查嫌疑人的房間,找到犯罪證據才是關鍵。
何況誰會對細微的變化如此敏感?
他們並不知道,越是細微的東西,越容易被人察覺。
誰讓他們對上的是看似漫不經心,實則心細如發的柳泰武。
如果罪犯不能比警察更快一步感知危險,那麼他將麵臨的隻有死。
看著視頻中警察翻弄著他房間的東西,柳泰武露出涼薄的笑。
撥通那個熟悉的電話後,看看日子,明天就是第三次案發時間。
河無念,即使你被關在療養院,也會折騰出不少麻煩,但同時你也總會給我新的靈感。
那麼我能做的,就是送你雙重大禮。
一方麵,我會讓你成功的擺脫嫌疑,但另一方麵,我也會給警察們製造更大的麻煩。
想起坐在洛晨對麵的女子,柳泰武的眼神冰冷刻骨。那個搶走她玩具注意力的人,有什麼資格活在世上?
既然是自己撞上來,那麼對不住,我正巧需要這樣一個獵物。
如果一個人想要刻意製造偶遇,會有多少種方式?
柳泰武隨意地走在街上,那個長發女子就站在服裝店的門口。
拿著黑色手套,在與女子擦肩而過的時候故意丟下一個。
柳泰武雙目低垂,無人注意到他眼中暗斂的光芒。
隻是等了許久,也不見女子從身後追上來。
拐過街道的角落時,他忽然聽見了熟悉的聲音。
“姐姐,你穿這樣的一身真的很好看。”
“是嗎?其實你的也不錯。”
兩人的說笑聲在相對空蕩的街上顯得格外刺耳。
柳泰武的手套孤零零地躺在地上,在獵物對此不屑一顧的時候,它差點也被主人遺棄了。
剛開始隻看見那女子,他還以為這次隻有她一人出門。
原來自己的玩具也在。
憤怒和驚喜不受控製地湧現出來,柳泰武平靜了好一會,才若無其事地走回去。
他不知道的是,洛晨是故意在他丟下手套後才推門出聲喊住了女子。
這世上並非隻有他才會精密的算計。
如果能想到洛晨能夠猜出他這次出現的原因,也就明白為什麼她會和女子一起逛街。
如果是平時,柳泰武大概會立刻大步離開,轉移目標。
隻是見到自己的玩具,他也會忍不住好奇。明明知道自己就是凶手,為什麼她不但不逃得遠遠的,反而一次次直接間接地出手阻止。
裝作尋找丟失物品的樣子,柳泰武低頭撿起遺落在地上的手套,抬頭望向兩人交談的地方。
洛晨的眼光落在柳泰武的臉上,看著他露出意味深長的眼神,心中沒有半分波瀾。
想起昨天柳泰武打來的電話,她怎麼也想不到自己的偽裝會這麼早遭到懷疑。
一個河無念就算了,她沒有承認自己就是發警示消息的那個人,也沒有承認報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