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過顯然此時的欽舟不太明白,隻是看著眼前淡紫色絲袍的秋姨與黃色鑲棕邊錦袍的娘親,一個笑得如梨花般清雅,一個則如桃花般妖媚,再看躲在淡紫中的一抹粉白,嬰兒肥的圓潤小臉,一雙如洗的秋目偶爾會透露著超越年齡的睿智與堅毅,嬌翹的小鼻子,菱形的粉唇,注意到自己投去的目光,便調皮地做了個鬼臉,將孩子氣的一麵盡展,很可愛呢,欽舟也跟著傻傻地笑起來。
“郗哥哥,你回來了!”
不用說能讓娘喊出這麼甜美可人,充滿著幸福小女子嬌態的聲音的人隻能是我那長得玉樹臨風,英俊瀟灑,詐看冷情,對娘熱情,對我溫情,又有一身絕世武功的我爹!
此刻,他一身青衣飄逸,發絲隨風揚起,原本冷著的臉在看到我們後柔和了輪廓。他腰間配著不曾離身的君子劍——這是江湖兵器榜上排名第五的“君子劍”,我偶爾在書上看到的,手上,嗬嗬,手上提著野兔野雞和鮮魚。要是江湖上的人知道這六年來,君子劍隻出鞘過兩次,一次救我於熊掌之下,一次被我用來插魚(捉魚),恐怕會有人氣吐血吧。
“爹!娘我要吃紅燒醬兔,糖醋雞絲,水煮魚,竹葉泥鰍……”我馬上扯著娘的袖子,撒嬌道。
“知道了,還有荷葉藕粥對嗎?”娘寵膩地看著我,怕是見我點著的頭像在搗蒜泥,不忍,便扶住我的頭,“和欽舟好好玩,明天他們就走了。”
淡淡的離別愁緒總是每個秋的開始,我乖乖地點著頭,“恩”。
“走了。”
“啊,幹什麼?”
“你不是說想養鬆鼠麼?”
“哦,好。等等我。娘親,我和玉兒去捉鬆鼠了。”欽舟恭敬地向童姨請示,得了許後,才追上來。
看著兩個孩童的身影慢慢遠去,曼萍嬉笑道:“我們家欽舟與玉兒比,還真是個大傻蛋呢。”
“可是這才是孩童應有的天真爛漫。”秋兒蹙著眉,“玉兒不知從什麼時候起變得這般懂事,體貼,睿智,成熟得讓人心疼。她好象知道了什麼,卻又裝作什麼都不懂。每次看到她的笑總是想抱住她,想安定她的不安心緒,想讓她有孩子該有的嬉鬧怒笑。可是,她真的懂了,她會纏著我撒嬌,會拿自己練的字向我討獎賞,甚至會想辦法讓我忘卻不安……”
“什麼事到你這兒都反了呢!人人追求榮華富貴,你從不為它停留,人人想要個聰明的寶貝,你得了便宜還賣乖,一臉憂愁。有你這樣過目不忘的聰明娘,還有少飛這樣的少年英才武林高手爹……嘖嘖,我們欽舟還真是賺到了。”曼萍打趣道。
這時少飛已放置好野味,來到秋兒旁邊,輕輕攬著她,“玉兒,會添麻煩。”
“別,你們想悔啊,除非玉兒自己找到了如意郎君不肯要欽舟,否則欽舟這輩子都隻能有玉兒這一個妻子。”
“可是……”
秋兒的話還未說完,曼萍便已一改平日的嬉笑,正色道:“秋兒,少飛,你們是我最好的朋友,如果你們信得過我,便將秋兒放心地交給我,我經曼彤一定盡我的生命和欽舟一起保護好玉兒。”
蕭秋兒秀眸盈盈,沒有說什麼,隻是走出少飛的懷抱,輕輕擁著曼萍,“你也是我蕭秋兒這輩子最好的朋友,你更是我和少飛玉兒的恩人。”
野風襲襲吹過,仿佛山間精靈在見證這動人一幕。然而,情是真,誼是真,人世間的情誼有時卻也抵不過命運的折騰作弄,留下侵染歲月的歎息與悔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