長長的血痕從之遇的左肩劃到右腰,雪白的外袍被劃開一條長口,露出裏麵瑩亮的肌膚。就像被快刀劃過的傷口一般,最初是看不出任何問題的。可是突然一瞬就裂了開來,鮮血爭先恐後湧了出來,染紅了白袍。傷口深可見骨。
嘉措第一時間捂住了蘇芙的眼睛:“阿芙,別看。”自己也不忍的別過頭去。
深深卻還是那樣直直的看著刑架上的之遇,目光沒有移動分毫。
這是今天早上她親自為他穿上的白袍啊~當時他笑嘻嘻的眨巴著大眼睛不說話隻是望著她,她一邊忙著替他係扣子,一邊還囑咐他這可是新衣服,出去玩不要把衣服弄髒了。可是怎麼還是弄髒了呢..怎麼..會有這麼多血呢..
她本來以為,之遇隻是一縷魂魄。傷不到痛不了。卻沒想到魂魄也是會流血,會受傷的。並沒有因為他是一縷幽魂而減輕半分所受之苦。
長鞭呼嘯著向之遇身上招呼過去,白袍已經被劃成破布條。層層疊疊的鞭痕滿布全身,鮮血竟然凝成流,一滴一滴從衣角滴落到地麵。
剛開始還能聽到之遇□□幾聲,憤怒的扭動著身體。一雙赤目怒視著執鞭的綺念衣。
可是幾十鞭下來,之遇竟然漸漸安靜了下來。頭無力的耷拉在一側,剛開始深深以為他是痛昏了過去。仔細一看才發現,他還睜著眼。
雖然冷汗夾雜著鮮血已經迷離了他的眼睛,但是他是睜著眼的沒錯。而且深深發現之遇的眸色又變回了她所熟悉的溫柔的仿佛能包容天地的湖藍色,平靜的沒有一絲波瀾。隻是在長鞭落身的一刹會顫抖一下。
蘇牧終於明白了,綺念衣的本意是想借弑神鞭喚回之遇的神智。這種長期沾染各種上仙仙氣的東西,本來就亦正亦邪,有了自己的靈性。
而且綺念衣分寸拿捏的很好,雖然勁道十足,但是卻鞭鞭避開要害。這樣下來,一百鞭也不過是皮外傷而已。還好還好..
蘇牧拍拍深深的肩,安慰的看了她一眼。示意她不要太過擔心。神隻會給人安排過的去的考驗。
深深已經數不清是到了多少鞭的時候,受刑的人變得十分安靜,沒有呼號,沒有□□,也沒有痛吼。
他的額間不停有冷汗滑落,混著血水順著他雪白修長的頸間流到衣領處,滲了進去。
之遇隻是側著頭,目光不知聚在何處。
其實在弑神鞭的作用下,之遇的神智已經在一點一點恢複。他想起了之前自己發狂出去傷了那麼多人,甚至誤殺了一個無辜的百姓。
而且他對嘉措,對蘇芙,甚至..對深深都出了手。
他差點..殺了深深。而且是兩次。
這樣的認知,加上元神歸位的刺激,讓之遇頭痛欲裂。
他不哭不喊,是因為他覺得,這一切是他該受的。
他對不起被他傷了的所有人,對不起死了的那個連名字都不知曉的族人。對不起險些被他傷到的嘉措,蘇芙和蘇牧。
透過睫毛上迷離的汗水,之遇勉強抬起頭望向站在不遠處的深深。她也正滿目擔憂的望向他的眼眸,她的眼睛裏隻有心疼,隻有擔心。她沒有怪他,沒有離開他。即使,他差點殺了她。
就這樣,刑架上的人竟然突然對著她笑了。微揚的嘴角,溫柔的弧度。那染血的微笑美得震懾心魂。
深深,對不起。我把新衣服弄髒了..